“嗯,”叶安安想了想,“就是去薛城找你的路上,被秦兵追杀,还丢了马。”叶安安想起自己当时的狼狈样子,忍不住想笑,“后来幸运地遇到了韩信,他替我报仇,一剑就把那个秦军首领的人头砍掉了,帮我把马抢了回来。他的动作确实是兔起鹘落,不过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真的吓傻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居然还害你遇到如此凶险的事情,都是我不好。”张良悔恨交加,把叶安安抱的更紧。
叶安安笑起来:“也不能都怪你,再说都过去很久了!后面还发生了很多别的事情,以后有空了我慢慢讲给你听。”
“嗯,先把伤养好。不过,安安,答应我好吗?”张良的脸色变得严肃,“以后,不管什么情况下,一定不要替我挡刀。”
“为什么?”叶安安看着张良,疑惑地问。
“我,不值得你这样。”张良暗眸,“我保护不了你,还会害了你……”
“不,我觉得值得就是值得的!”叶安安不顾身上的伤,一把抢过碗,咕咚咕咚地喝水。她眼前一片朦胧,泪水混进了温温的凉快水里,带着一点咸咸的味道流进了她的口中。
把碗递给张良,趁着后者扭过身去放碗,叶安安飞快地擦掉眼泪,故作轻松地说:“有空了去找韩信算账!”
“怎么?”张良有些奇怪地问。
“他跟我说练会了这个短刃的功夫,对付三五个人都没有问题,怎么我连两把刀都没能挡住?”
张良愣了下,缓缓道:“估计他只算到当街斗殴这类的,没想到你被我害的上了战场。”
叶安安看他神色满是自责,不由得一阵心疼,连忙安慰道:“上战场好,总比一直纸上谈兵的强。”
张良微笑着摇摇头:“安安,我和韩信的想法一样,希望你永远都不需要上战场。以后,不管为谁,不管为什么,你都不要再去战场,好吗?”
叶安安犹豫了下,没有出声。
张良把叶安安抱紧:“我真的好怕,我宁可你离开我,离的远远的,去过幸福安定的日子。也不想看到你在战场上,在我的眼前,倒下去。”
叶安安偎依在张良怀里,忽然很想一直这样就到白头。
“申徒大人!”外面一声轻轻的呼唤,叶安安身子一震,下意识地往张良那靠的更紧。
“等一下!”张良回了一声,抱紧叶安安,“你躺下休息下,不要碰到伤口,我去去就回。”
叶安安不情愿地点点头,看着张良轻轻放下自己,又把帘子拉下来,几步走了出去。营帐外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叶安安似乎听到“沛公着急”、“进军霸上”几个词,然后似乎张良说了什么,声音小了下去。
一会儿,张良匆匆走了进来,看到扯着帘子直勾勾等着自己的叶安安,微笑着走了过去,扶住叶安安的手坐到她旁边。
“沛公找你吗?”叶安安声音有些哑,这个时候她真的很希望张良陪在自己身边。
“嗯,蓝田已经攻下了,沛公很高兴,说要庆功。”张良随意地说道。
叶安安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时候刘邦哪有时间庆功,他肯定要乘胜再追击,第一个打入咸阳才能满意。所以她看着张良撇嘴:“子房,你撒谎的水平可不怎么高明啊。”
张良愣了一下,欣赏地看看叶安安:“难怪连沛公都几次跟我说你是个奇女子,确实什么都瞒不过你。”
叶安安心道,“我哪是什么奇女子,不过是具有穿越的优势罢了。”嘴上却并不答话,笑吟吟地望着张良。
于是张良略显尴尬:“沛公想要明天就率大军西进,争取尽快拿下咸阳。”
“那他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张良犹豫了下,“今天白天他派人找我说过此事,我只怕你伤口感染了再随军不安全,便说西进的策略是对的,但是我希望能比大军晚几天过去,沛公对此还有些想法。”
“你要留下陪我?”叶安安眼波流转、满含深情地望着张良。
张良低下头把玩叶安安细细的手指:“你是为我受伤,我自然是要留下来照顾你。”
“那如果我不是为了你受的伤呢?”叶安安故意追问。
张良无奈地捏了一下叶安安的手指:“你说呢?”
二人对视而笑,叶安安却感到张良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矛盾和忧虑。
“张米和小美呢?”
张良不好意思地笑笑:“前面我看你伤的厉害,冲张米发了一通火,他赌气跑掉了。小美大概也被我吓坏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不能怪张米,他也才是个孩子,这事儿是我拿的主意。”叶安安忙道,想坐起来跟张良再解释一下。
张良按住叶安安的身子:“别乱动,你就不用往自己身上揽了,张米把前前后后都跟我说了。我也知道主要责任在小美,可是我答应过韩王好好待她,只好把火发在张米身上……”
“可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不但对张米不公平,对小美来说也是很不负责的。小美本性又不坏,你不批评她,她会更难过。”叶安安苦口婆心。
张良微哂:“你跟小美说我喜欢成熟懂事的女子?”
叶安安顿时觉得脸上一阵灼热:“啊?有吗?”
“当然有,不过你自己做的就不好,如果你懂事,就应该乖乖躺好了休息。”张良笑着站起身来,“放心,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好好睡吧,军医来换药的时候我再叫醒你。”
“嗯。”叶安安羞涩的对张良笑笑,阖上眼睛,背后的伤依然如火烧针扎一般地疼着,叶安安难以入睡,却隐忍着不做声,她知道张良就坐在不远处,她喜欢这种有爱人守护在身旁的安定和宁静。想想刚才的对话似乎是二人几个月来最悠闲的一次交谈,她甚至感到很满足,记得自己那时代曾经有一首很流行的歌,第一句的歌词是“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现在从她自己的经历看来,是“也许受伤,才能靠近你”了。
“让我再贪心一会儿吧……”她迷迷糊糊地跟自己说,不知何时再度疲惫地进入梦乡。
“安安,安安,换药了。”耳边传来张良轻柔的呼唤,叶安安悠悠醒转,借着营帐里油灯的光亮,她看到张良关切的脸,笑一笑,在张良的帮助下翻过身去。
还好背后的伤就在肩膀旁边,叶安安劝告自己面对军医不要觉得太尴尬,可是等了一会儿,却只有张良温柔的手不时轻轻地触到着她的伤口。
“谁给我换药啊?”叶安安有些奇怪地问。
“我啊!”张良边给她解开伤处的纱布观察,边慢慢回答。
“你不是说军医来换药吗?”
“军医把药送过来,我才能给你换啊。”张良好笑地回答道,“现在你已经退烧了,不需要军医亲自看了,我就让他先回去了。你忘了我护理伤员也是很有经验的吗?”
叶安安想起自己在刘套镇受伤后被张米缠成个粽子的样子让张良看到的场景,不禁有些气结,原来前面白做思想准备了。不过想想张良给自己换药肯定比军医要温柔的多,心中便升起一股柔情:“子房。”
“嗯?”张良小心翼翼地把新的药敷在叶安安的伤口上,“你的伤口不怎么发炎了,现在烧也退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康复了。”
“说话真专业!”叶安安忍不住赞叹。
“你说什么?”张良轻轻地把叶安安的伤口重新包扎好,“不过这个伤口有半寸多长,还好是你右边,对方又因为角度问题用力不深,要是在左边,都可能伤到心脏了。”张良边说边后怕。
叶安安觉得背后刀口处传来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约莫着是新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在张良帮助下翻过身来:“没事,我命大。”
“你啊!”张良忍不住又戳戳她的鼻子。
“子房。”叶安安满怀柔情。
“嗯?”
“子房。”
“怎么了?伤口不舒服?”
“不是,子房,”叶安安似乎犹豫了下,“既然我的伤已经无碍了,明天,你便跟着沛公的大军一起西进吧!”
张良猛地看向叶安安,眼睛里满是心疼和诧异:“什么?不,安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沛公已经答应我可以晚几天了,我不去并不影响总的战略计划。”
叶安安虚弱地摇摇头:“没事,等张米和小美回来,他俩照顾我就可以了,你不要误了大事。”
“安安姐你醒啦?”帘子一拉,一脸惊喜的小美出现在营帐中。看着张良和叶安安两手相执,四目相对,她的脸色一变,黯然垂首。身后的张米脸上依然满是惊喜之色,却又急忙提醒道:“公子,沛公来了。”
叶安安连忙松开了张良的手,张良把她扶起来坐好,起身去迎接已经跟着走了进来的刘邦:“沛公,您亲自来了?”
刘邦笑嘻嘻的点点头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二人:“叶姑娘醒了?我就说嘛,吉人自有天相,子房你不用担心。”
张良忙道:“多谢沛公!安安她需要休息,不如我们到外面……”
“叶姑娘啊,”刘邦一挥手,打断张良的话,对着床上的叶安安道,“子房为了你,什么事都撒手不管了,搞的我很被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