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叁拾壹真心终吐露校场斗生死

“你放开我!”到这时候,叶安安第一反应还是不能和吕颂撕破脸。

“叶姑娘别说笑,这兵营上下只得你一个女人,我如何舍得放手?”吕颂粘腻的声音让人浑身难受。

“我可是汉王亲封的叶侍诏!你别乱来!”

“呵呵,抬出我姐夫,果然不出姐姐所料。讨得那个老男人欢心有什么好,况且姐姐有善妒之名哦。”

“你休要胡言乱语!”

“哦,那你和韩将军之间,也是别人胡言乱语?我的侍童吕桥可都看见了。”

“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是么,我可太想见识一下。”

叶安安不和他废话,使力用手肘向他的胁下攻去,吕颂一躲便放松了对她的钳制。叶安安顺势转身,化掌为刀劈向他。没想到这个花花公子膂力不弱,武功更是在她之上。吕颂一把抓住叶安安的劈来的右手,一步上前抓住她的左手,重新把她按到桌案上。

叶安安使出全身的力气,却挣脱不得,她有些绝望地看着狞笑着的吕颂慢慢欺下身来。

突然间,门口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几乎就在同时,一柄长剑杀到吕颂身后。吕颂反应很快,急忙向侧面闪身,长剑顺势追去,斩下了吕颂的袖口的一角。

叶安安从桌上撑起身子,看到手握长剑,浑身散发杀气的韩信,眼泪滚了下来。她顾不得那么多,扑到韩信怀中。在他的臂弯里,瑟瑟发抖的叶安安感到了暖意。

吕颂看清楚来人是韩信,整了整衣服,轻哼一声,“韩将军,至于么?”

韩信不和他废话,放开叶安安持剑上前,招招致命。吕颂不知从哪里摸到一根木棍,左支右挡。

二人搏杀中,叶安安慢慢回过神来。韩信尽是杀招,然而吕颂武功相当不弱,很是抵挡了一阵,然而终归兵器不趁手。眼看吕颂就要支持不住,叶安安突然想到现下的处境,如果韩信杀了吕雉的弟弟,刘邦的小舅子,对他的将来大大不利。她赶忙大喊,“韩信,你住手!”想也没想就挡在吕颂身前。韩信被她一挡,剑势强行扭转刺到旁边立柱上。

“你不能杀他,他是汉王亲眷。”叶安安瞪着韩信。那人双眼通红,不解失落的眼神看起来分外伤人。叶安安提醒自己,不能退步,我是为了他好。

“叶姑娘,你果然舍不得我。”缓过气来的吕颂火上浇油。

“闭嘴,不然我会亲手割下你的舌头!”叶安安回头咆哮,把吕颂震的愣住了。

叶安安转身两手抓住韩信把他往门外拽,低声说:“我没事,你赢得今天的地位不容易,我不能看着你把它毁掉。”

韩信脚下似乎有千斤重,然而叶安安的执拗更是超过他的想象。

这时候,那罪魁祸首又开口了。“韩信,我们来个比试怎么样?以武力定高下。”见两人都不为所动,还在往外走,吕颂加码:“你这胯下匹夫不是怕了吧。”韩信没有回头,吕颂轻笑一声说,“不知道等明日全营上下都知道叶安安是个女人,而且还勾引我,会发生什么。”

韩信停住脚步,他猛地转身,差点将抓着他的叶安安带倒。韩信火一般燃烧的眼睛死盯着吕颂,“好,我答应你。”

叶安安只觉得心“咚”地一声沉到谷底。

得到韩信的承诺后,吕颂走了。叶安安不禁有点佩服他,被像煞神一样的韩信盯着还如此高兴,这内心挺强大的,至少比自己强。看着阴沉着脸一语不发的韩信,叶安安自我鼓励半天,终于开口道:“你不应该答应他。”

“你不应该拦我。”韩信声音平静,语气像刀。

“不拦?要是让你一剑捅死他,你和吕雉的就会结仇。知不知道你最后会被吕雉……”叶安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惊得刹住了话头。

“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都快因为我而杀人了!那你为什么要管我?”

“为什么?”韩信上前一步,单手捏住叶安安的胳膊,用劲极大。他眼神里的愤怒比刚才还要强烈,叶安安甚至不怀疑他会一剑捅过来。“是啊,我为什么要随着你高兴,伴着你难过,看不到你就想你,看得到你就移不开眼睛。我为什么要这样,我为什么这样喜欢你?”韩信的瞳孔骤然变得黝黑,那不见底的痛苦中,叶安安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她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看着木呆呆的叶安安,韩信颓然地放开手,转身离开了。

站在一室狼藉之中,叶安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韩信,刚才,是在向我表白么?

这一夜不知能有几人安睡。

随着帘门被风吹起,外面光线如扑簌的翅膀闪进屋里。叶安安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半趴在桌上。她不明白韩信为什么向自己表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又到了什么程度,胡思乱想中她睡着了。睡梦中出现了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背影,她想去追,但是越追那个背影就越远,到最后她也没弄明白那是谁。

睡觉前想太多难免头疼,叶安安揉着脑袋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时,门外亲兵突然闯了进来,他神色慌张,声音急促:“不好了,叶侍诏,韩将军和吕公子在校场打起来了。”

比武!那该死的比武!昨晚的一些片段猛然回到脑海中,叶安安顾不得炸裂般的头痛,拔腿向校场奔去。

还没赶到,叶安安便听见山呼海啸般的喊声传来,显然战况非常激烈。士兵们难得见高手过招,都十分兴奋。叶安安一路跑一路想,感觉心脏快要不胜负荷了。

她从人群中往前挤,士兵见到是她都让出一点位置。终于挤到前排,校场中的两人已经打得难分难解。真是没想到吕颂这个花花公子功夫倒是不赖。好家世、好皮囊、好身手,难怪他如此嚣张胆大妄为。

这时突然有个人挤到叶安安身边,“叶侍诏,你快想想办法,不能再打下去了。”是韩荣,看来这偌大的兵营真正关心韩信的只有他们两人。“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看着急的快哭出来的韩荣,叶安安出声安慰,但是这会儿她哪有什么办法。

她想直接跳出来阻止,可是想起昨晚韩信痛苦的样子,叶安安觉得即使在为他好的前提下阻止比武,对他也是一种伤害。况且韩信还对她说了那番话……想来想去叶安安心乱如麻,而场上的形势这时发生了变化。

比起行伍出身的韩信,吕颂武力不弱,但是经验毕竟少些,渐渐落了下风。只见他使出全力一剑,刺向对方左边胸膛,韩信侧身半蹲躲过,攻往吕颂下盘。就在霎那间,叶安安觉得吕颂手上有刀光一闪,长剑被扔掉,他的手从侧面沿着韩信腹部划过,有红色的东西飞溅出来。众人惊呼,还没等反应过来,受伤的韩信剑锋一转,从下面向上刺进了吕颂的腹部,鲜血喷溅。这次没有人再发出一丁点声音,韩信和吕颂像慢镜头一般各自重重地摔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终于有人清醒过来,率先向场中奔去,其他人也都纷纷行动,陈都尉和薛中尉大呼小叫地奔向吕颂。叶安安第一个跑出来奔到韩信身边。他面色苍白,左下腹部被剌了一个大口子,吓人地冒着血。急速的奔跑让叶安安想呕吐,看着受伤的韩信她只觉得一阵阵眩晕。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

韩信睁着眼,看到快哭出来的叶安安,竟然裂开嘴笑了。嘴角带着笑意他晕了过去。韩荣也赶了过来,还有几个亲兵,叶安安吩咐他赶快拿担架来。

“担架?”韩荣不解。

叶安安一阵头疼,“快找块结实的布,抬着韩将军,他的伤口不能再动了。”吩咐完她转头去看旁边的吕颂,他也晕了外面围着一圈圈的人。她走过去抓住那个姓陈的都尉,“赶快找医士来,吕颂要是出事你我都逃不了干系!”陈都尉似乎被叶安安这番话吓住了,又或者慑于她监军的身份,于是赶紧吩咐手下办事。

这会,韩荣也已经找来了一块麻布。在叶安安指挥下,他们将韩信挪到布上,抬起四角托着身体,往中军大帐快步走去。

叶安安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血,韩信的半边衣服都已经通红。她又惊又痛,突然抬起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站在旁边的韩荣吓呆了,叶安安说:“我是让自己冷静。去找医士,烧一盆热水一定要干净,点上油灯,还有找一把刀,还有干净的棉布!”

韩荣跑去张罗了。叶安安深吸一口气,恨自己没有学过医,只懂得最基础的消毒和隔离的原理。她想在医士来之前,做好准备。

精神高度紧张之下,浓重的血腥味似乎闻不到了。她来到床前,就着韩信衣服上的口子,将整片布料撕了下来,并小心不碰到伤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很长,皮肉翻滚着,一片模糊。

好在除了皮肉没有看到更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