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身为破晓者,就必须放弃一切吗?就必须放弃所有自我,放弃人身自由,去为整个人类文明赢得胜利的曙光吗?埃尔特不明白,或许只有当他和自己身下这四位伙伴的名字被刻上丰碑的那一刻,他才会真切地感觉到,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残忍的是,到那时,恐怕自己早已离开这个世界,成为了菲尔缇斯大陆土壤中的一份养料。而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对人类所做的一切贡献,又将有何意义呢?
埃尔特终于明白过来,人类文明在宇宙中只不过是一粒渺小的尘埃,就算没有异世界的入侵,也终将迎来其他世界的洗礼。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我……”埃尔特突然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但却能够脱口而出,“或许我能够明白克尔曼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坐上尘光城宝座的原因了……”
“如果你的心灵受到了蒙蔽,再也无法面对光明……”鲁特看着双眼无神的埃尔特,右手已然摸向腰间的宝石剑柄,“我会了结你,让你的痛苦尽早结束。”
与其眼看着自己的伙伴被领主宝座的诱惑所蒙蔽,不如直截了当地结束他的痛苦。鲁特这样坚信着,他怎么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埃尔特和那些野心勃勃的政客一样,成为领主大厅里的一具无名腐尸。
“一直以来,我都无法忘记凛冬赏金团的团长克尔曼背叛我们的那一天。他是那样渴望着力量和权力,以至于达到了癫狂的状态……”
“看看现在的你,埃尔特!你已经快要发疯了!”蒂娜也看出埃尔特有些不对劲,她冲他大声呼喊着,想要唤回埃尔特的意识。但现世破晓者的意识显然早已飘向了远方。
埃尔特突然猛地站起身,在领主宝座的高台上,他来回踱着步,若有所思地继续自言自语着。
“于是我开始思考,难道成为了一名大领主,就真的有那么好吗?”
台阶下的四个人都默不作声,聆听着埃尔特的话。
“我成为破晓者的那一天,我忽然意识到,有一份责任就这样被强加在了我的肩上,如同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作为唯一一位有幸与萨尔奎瑟斯面对面交涉的人,我从未想过,之所以我会被异世界的军团指挥官选中,只不过是因为我继承了破晓者的意志。”
“我甚至曾经天真的以为,我是否真的很特殊,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我才会遭遇这些常人根本无法触及到的经历。这些经历很可怕,但也很可贵。”
“我也知道,我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成为一名大领主。我缺少领导力和执行力,政治方面也远不及鲁特的能力。所以你们无需担心,我绝没有侵占环风城大领主之位的意思。”
听见埃尔特这样说,鲁特才终于宽下心来。他的手自然地从剑柄上脱落,然后垂下。
不用我亲手杀死我最欣赏的人,实在是让我松了一口气,鲁特心里暗自想到,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