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南枝细想了想,觉得也在理,“那,到时候王妃若要出发了,记得知会我一声,我提前将东西都备着,到时候要出发了就不必收拾,直接走就好了。”她对封温城的印象一直是很好的,如今封温城去了边境,她们只是仓促的见了一面,余南枝就喜欢的不得了。
白华英悄看了她一眼,有些事情,不知道要不要同她说,一边是自家姊妹,一边又是自家哥哥,白华英很是为难,封母在一旁瞧着,却很是高兴,不管怎么说,如今城哥儿的婚事是落下来了,孙子也就不远了。
封锦兰扒着饭,有些不满意,“母亲,我也想去。”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头抛头露面多不合适,你真要想让我不管你,你也早些成家!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连你哥这个万年老王八都成亲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可偏偏上京没一个敢上门来给你说亲的!”封母愁的要死,白华英听着那句万年老王八……没憋住笑了。
“这上京的哥儿有什么好的,连我都打不过,有什么意思!”封锦兰别过脸,她要找个话本里那样的英雄好汉!才不想找个莽夫过一生。
“哪里不好了!你若是不高兴了,他惹你了,你打他就是了,你要是找个比你强的,你压不住他,人家外头多少外室你都不知道!兰儿,母亲从来只盼着自个儿的孩子好,难不成还真怕你高嫁了不成?母亲是怕你这么个性子,将来高嫁了受了委屈。”封母如今真是苦口婆心。
封锦兰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我揍男人,总比男人揍我来得强些,母亲,要不然,你给我挑个夫婿,成了亲我就去投奔哥哥去。”她要上战场,要手刃那些狗鞑子!
“我瞧着,崔家那位状元就不错,这些日子与你也是见过的,同你哥哥又是好友,清河崔氏与咱们豫州封氏,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的了,那后生模样也不错,你瞧着呢?”封母试探性的瞧着她,忙完了大的,如今也该忙小的的事儿了。
“那张脸是不错,但是性子不成,我同他性格不合的,母亲,你再换一换挑一挑嘛,夫婿是大事,又不是市场里买菜。”封锦兰有些头疼,崔状元就跟个瘟神似的,最近在哪儿都能撞见。
“这也不要,那也不成,等你十八了还不嫁,就将你指给街上的王麻子得了。”封母嗔了她一眼,好的姑娘家,十五六岁就订亲了,十六七岁嫁了人,十八岁,孩子都快生了,瞧瞧自家的这个,如今十七岁了,还在这儿单着没着落呢,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留来留去留成仇。
“母亲!我可是你亲生的闺女。”封锦兰气得饭都吃不下了,封母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行了,逗你呢,你想嫁,我还舍不得呢。”
几人在桌上有说有笑的,余南枝的脚在桌底下碰了碰白华英的,垂眸朝她眨了眨眼,用过饭后,封父唤了白华英去书房,神色凝重,“官家差人去找过那赵家的那支军队,军队已经走了,没查出多少东西,但是依着如今的情形来看,只怕荣王的事情,没这么简单了。”
“是,我就担心荣王到时候与赵斯年里应外合!”白华英揉着眉,有些头大,荣王年岁小,最容易受人蛊惑了,如今一晃过了两三年了,少年郎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心智到底还是成熟不到哪儿去。
“怕就怕这个!唉!眼下若能先将人找到,再加以安抚,由官家再封了他为闲散王,此事必能过去,但如今荣王不知所踪,对了,你给王爷去信,王爷可回你了?”封父这些日子在朝堂上也很是焦虑。
“今日夜里传信应当就能到了,父亲别担心,赵斯年这等狂妄小人,阴险狡诈,怎配承继大统?上天自有定夺!”白华英暗自想了想,看来找荣王的事,得她亲自动手了。
从封父的书房里出来,余南枝端了两盏汤过来,见白华英出来了,将其中一盏给了外头伺候的管事,手里这盏端着给了白华英,“尝尝看,可还喜欢。”
白华英接过汤同她去了一处雅亭,尝了两口,眉毛都要鲜掉了,“还是以前的手艺,唔,不对,更精进了。你偷摸拉我过来,想说些什么?”
“我……我先前听闻,你哥哥是个断袖,好似与贺家那位小公子,嗯,颇有些……嗯,你懂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真是断袖,可怎么办。”她有些愁,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了吧。
白华英将汤喝了大半,抬头凝着她,“这话谁告诉你的?”
“我不认得,就是院里的人在讲,我无意中听见了,阿明,你哥哥到底是不是断袖?还是说,他其实是有心仪的人了?若是他有,那我与他的婚事,左右也没拜堂,就作罢算了,人家有情人一对,我不当这个多余的拆散他们。”她心里有些难受,但天涯何处无芳草。
“别胡说,我哥……他不是断袖,既然他没有拒绝我母亲,说明他自己也是想走出来的,只是,你可能要辛苦一些了。”白华英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
“这话是什么意思?阿明,咱们可是最好的姊妹,你可得帮我!我其实……其实挺喜欢你哥哥的,只是,怕他心里有了人,我这一辈子也走不进他的心里。”余南枝咬了咬唇,低着头。
“这样,成亲的事也不着急,到时候你与我先去边境瞧瞧他,多接触接触,到时候若凯旋了,你们还是不想成亲,那这事儿,我来与母亲说,你若另外有了心仪的男子,你也只管告诉我,我来处理。”白华英笑着给她找了条退路。
“真的吗?你可真是我的好姊妹。就依你的!到时候若是你兄长实在放心不下心里的那个人,那我就不嫁了,我要嫁的人,心里只能有我一个,若是我不是最要紧的,那我宁愿不要。”这时候的余南枝,依旧心高气傲的。白华英真怕她将来一身傲气被折了去,毕竟婚姻的生活里,是没有那么多美好的,更多的时候,是些柴米油盐一应的繁琐事。
“好,就依你的。”白华英拉着她去了封母那儿,封母近来有了儿媳了,心情也好了不少了,同几个孩子凑在一块儿玩了会儿。白华英给她诊了诊病,发现她竟然开始好转了,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若有个儿媳就好转了,那到时候若有了孙子,是不是就更好了。
几人打着叶子牌,有说有笑的,翠青从外头进来,小声嘀咕了几句,白华英见状也就不打了,“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母亲,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封母推了叶子牌,附和道:“你出门在外的,如今是王妃了,也该讲一讲排场,多带上几个人才是,万一有人对你不利可怎么是好,往后要当心些,这上京的人,坏人可都在暗处躲着呢。”
“好,女儿下回回来,定讲足了排场。”白华英笑盈盈的接了她的话。
封父换了套衣裳出来,瞧着有些庄重,他瞧了眼白华英,“我与你同去。”
“父亲请。”白华英微微颌首,封大娘子还有些愣,“这是要去哪儿?”这会子说是下午吧,还有些早,说是中午吧,又晚了,这会子能有什么事儿。
封锦兰在一旁小声道:“听说,是郑家那位老太爷战死了,如今被抬回来了,说来也是可怜,在外征战几十年都没回来过,如今临了殁了,总归是要回家的。”十几年呐,连郑家老太太殁了的时候,都没回来奔丧!
封母一听,心里更难过了,“那郑家如今还有什么人在的?”
“这郑家长子不是战死了吗?也没娶上妻,嗯,那郑元风,原本是想娶叶家姐姐的,但是不知怎的,郑家不同意,这婚事就没成,现下那府里,就只剩了郑家大娘子一个。母亲,咱们要不,也去迎一迎?”郑老太爷一生为国,死而后已,的确是个令人敬重的。
“也好,咱们家也聊表心意,一并去瞧瞧吧。”封母吩咐府里的人,扮上了素稿,身上的衣裳也换成了素色的,一家子出了门才发现,上京的街道上,不见了半点子的红色,四处都素得很,地面上还扔了些纸钱,一群人素衣白裳的人涌着出了城。
封家的人到的时候才发现,这城里的大户人家与老百姓们基本上都来了,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新帝坐在龙撵上,被一行人簇拥着,浩浩荡荡的出了城,城外不远处,一片素白的队伍于夕阳下缓缓的朝着上京而来,那黑色的灵棂由十六人抬也着,步伐齐整的来到城门口。
护送的,是郑家远房的一个子侄,年岁不大,郑元风也是不想让他平白送了性命,所以托了他来送棺椁回都,少年郎的神情悲痛,十六七岁的年纪,与松哥儿相差并不大,松哥儿在上京金尊玉贵的养着,可这孩子,已经在战场上身经百战了。
他扑通一声下了马,朝着新帝就跪了下去,新帝扫了眼一旁的白华英,白华英的视线却落在他后头那同样坐在马车里的人身上,赵妍捷,倒是有意思了。
翠青一收到白华英的眼神,就转身去盯好着后头那辆马车去了,新帝下了轿撵,亲自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嗓音里透出几分沉痛,“当初,朕与先皇亲送了郑老太爷出城,今日,先皇已去,朕代先皇迎郑老太爷灵棂回郑家!郑爱卿!回家了!”
他拿起一旁掌印太监捧上来的纸钱,对着天空一抛,那纸钱随风飞舞,有些落在那沉黑的棺椁上,郑家主母在一旁瞧着,神情很是憔悴,这些日子,担心夫君与儿子,连泪都快流干了,等办完丧事,她要去边境,与郑家父子一同出征,郑家满门,如今只得这三人了,她要与他们同进退,共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