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在北方的冬日里还有这样舒服的天气,和暖的阳光会让人产生是不是春天就要来到了的感觉,其实距离春天的距离还颇为遥远呢。大街上车来车往,一直习惯猫在家里的人们,也都想趁着这个难得的好天气出来转转,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当然也有人喜欢聚集到一起,庆祝一些能让他们开心的事情,因为这时候已经是年终岁尾。
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人心脏也随着音乐的脉动在颤抖,没有香槟,没关系,啤酒作为香槟的替代品被“嘭”的一声启开,泡沫虽然不高,但是也可以算是热情洋溢;没有美女,也没关系,几个同样是做销售的女同事虽然不漂亮,但是被太阳晒的黑黝黝的皮肤怎么看着也那么顺眼;没有极品的美味,也没关系,至少现在桌子上的食物,要比杨明平时吞进肚子里的东西好上几十倍。欢呼声响起,音乐的声音立刻被压制下去。因为正式的节目就要开始了,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为了今天的成绩他们已经奋斗了一年了。
这是一场年终公司的庆功会,某品牌的食品在这一年取得了大丰收,自然要好好的庆祝一番,公司一改昔日周扒皮一样的作风,破例出了点血,给大家安排了几桌虽然算不上丰盛,但是终究还算过得去的酒宴。当然,领导滴讲话是一定有的,虽然,大部分人都不喜欢,但是也要忍着,也必须忍着。
虽然啤酒已经打开,还是要乖乖的放在那里,至于美食,早已上桌,但是一定要先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但是,都是因为那个大腹便便的、这一年嘛也没干的、可是已经俨然是把自己当作是全年工作第一功臣的分公司经理要讲话了,不管他讲的是至理名言,还是狗屁不通,你都要听,因为——他是领导。
杨明的眼前正是放着他最喜欢的红焖大虾,口水不可抑制的在嘴里徘徊,眯缝着的小眼睛里已经放射出了蓝色的光芒,好像和那个红艳艳的大虾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此时他心里到想起一则略带色彩的小段子:
问:送外卖的和妓院的龟公有什么相似点。
答:都是能看不能吃。
无比热烈的掌声响起,不是为这个回答,而是因为大肚子经理已经走到主席台前,大胖子浑厚的声音在大厅中盘旋,这是他经常自诩的男高音,可是杨明怎么听都像小时候住在农村的时候,隔壁王太婆家里的老母猪的叫声。
“首先,我要感谢……”
掌声再次响起,一般热烈。
“其次,我要说……”
掌声又一次响起,不太热烈。
“然后,我要说……”
掌声响起,噼里啪啦。
“最后,我要说……”
掌声响起,再次无比热烈。就在大家对桌子上的美酒佳肴的吸引力已经到了无法抵制的边缘的时候,大腹便便的领导丝毫没有走下前台的意思,反而脸泛红光,激情四射的将原本已经很高亢的嗓音又提高了八度:
“现在,我还要补充几句……”
好几声以头撞桌子的声音不失时机的传出来,更过分的是一个带着一丝温度的、带着诱人色彩的、带着愤怒的大虾直直的飞向挺着大肚子趾高气昂的经理的脸,然后随着一声脆响,大虾成为了肥嘟嘟的圆脸上的一块装饰。一瞬间,全场寂静,只能听到一个人粗重的喘息……良久,一声狮子吼一样的大喊传出:
“是谁?!”
接着,就是一个胖嘟嘟的大手重重的砸到桌子上的声音,然后就是茶杯、酒杯欢快的跳跃着飞到地上,随着几声脆响变成了一堆碎片……
杨明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哦,是个梦。唉,真后悔,昨天庆功宴上怎么没想起用大虾砸那个死胖子呢,害的得他在主席台上又啰啰嗦嗦的多念了半个小时的没人愿意听,却又不得不听的经文。嗯,也幸亏没有那个大虾做武器,不然我就有少吃一个了。想不到平时看着温文尔雅的小慧抢大虾的时候绝对是一个小母老虎。”
杨明只能小声的嘟哝着,如同一个僵尸一样的重新将自己的身体摔倒在床上,硬板床磕的他一咧嘴:
“真硬,唉,要是躺在一张软软的大床上该多美啊!哎呦,不好!”
杨明弹簧一样从床上跳到地上,疼痛让他的脑子清醒过来,同时也想起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靠,要迟到了,奶奶的,鬼才知道死胖子经理会怎么收拾我,还有那个点头哈腰像个哈巴狗似得那个死瘦子助理,还有……”
杨明一边小声的诅咒着公司的一个个中层、高层一边迅速的穿好衣裤,飞似得抓起业务员身份的标志——电脑包(当然不是用来装电脑的,只是为了装那些讨厌的样品、公司的资料、业务员永远填不完的表格等等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疾风扫落叶一样的收拾好东西,杨明如同刘翔跨栏一样踢开房门,冲出房间。锁门?杨明已经很久没有这个习惯了,引用他的同事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杨明的家,耗子进来了都要围着屋里转三圈,然后含着眼泪出去了。
明媚的太阳照的杨明的眼睛几乎失明,好容易眯起眼睛适应了好半天才感到可以接受明媚的阳光,忽然他的动作僵硬,气喘如牛,不是犯了什么毛病,而是因为他想起一件比迟到更严重的事情:
“妈妈呀,公司开完庆功会,临时决定,今天……呜呜呜,今天休息一天。”
杨明仰天长号:
“怎么忘记休息日了啊,我还能睡个早觉的!啊——”
杨明呆愣愣的站在温暖的阳光中,为自己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个非常严重的事件而懊恼不已的时候,忽然感到头上恶风不善,就感觉有个坚硬的东西和自己的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
他只是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在他即将昏迷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楼上有个声音在喊:
“哎呦,我地花哦——”
第二天,在城市晨报上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则新闻:
昨日,某小区五楼的一户居民不慎将放在阳台的花盆碰落到楼下,恰好将楼下一个经过的年轻人砸成重伤,经医院抢救无效,该年轻人于今日凌晨零点零分零秒死亡,死者身份为某食品公司临时业务员。五楼住户是一个老年人,经初步调查,该老人精神上可能患有疾病,此事仍在进一步调查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