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最后一句到了嘴边,最终没说出口。“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他这样做出解释,退出门去。
傍晚,派出打探军情的人没有回来,屠猪大会照常举行。萝摩寨中每当狩猎回来都会举行屠宰大会,屠牛会,屠鹿会,甚至屠虎会。通过大会分配食物,奖励有功之人。
他们在寨中燃起熊熊大火,围着火堆歌唱丰收,歌颂英雄。四周呈着各色采摘的果子,还有用果子酿制的甜酒,烤熟的鸟肉。
玉椿依旧坐在正中央,在没宣布离开之前,他仍然是萝摩的王。他看着眼前舞蹈的孩子们,一张张可爱的笑脸,天真无邪,根本不曾为景天兵及将到来而忧伤。不由想到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又何曾去体会到囚居清门的耻辱和艰辛。
“要是没有长大,该有多好啊!”玉椿不由发出一声感慨。坐在身边的吉娃娃听他叹息,也心事重重扭过头来,勉强一笑,“为何叹息?担心景天兵吗?”
玉椿点点头,望着孩子们,满目忧伤,“景天兵一到,他们再去哪里寻找安定与幸福?”
吉娃娃沉默半响,凄凄一笑,“生在战乱之时,长在事非之地,怨得了谁呢?你与我不也是一样,家破人亡,其中悲辱无人可诉,可有谁怜悯过我们。”
玉椿听得一怔。身前火光闪烁不定,映得吉娃娃满脸红光。她说出的这些话,或许就是她自己的真实写照。至逃离清门,经过磨难无数,可跟吉娃娃比起来又算什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如何又找到了这里?”
“我……”吉娃娃吱吱唔唔,将头扭开。待再转回来,眼中已是泪光闪闪,捂嘴不语。
“好了,别伤心。我不问了!别哭,别哭……”玉椿看到她的泪水,便不敢再问。可吉娃娃哭得越发伤心,一下扑在入他怀中全身抽泣。
玉椿楼着她,久久不语。她靠着肉体与灵魂,在景天兵当中周旋,忍辱偷生。今日能够逃离苦海,其中艰辛屈辱必定一言难尽。
场外萝摩人敲打木梆子,踏着节秦纵情歌舞。中间四五人挽着袖子,持刀麻利的剥下野猪皮,开堂切肉,分与众人。最后将猪头供于案上,燃香拜祭,感谢天神赐于食物。结束之后,才是大会的高潮。由大巫师亲自割下猪舌,赏赐有功之人。
大巫师念完一大串经文之后,割下猪舌却捧到了玉椿面前。
玉椿受宠若惊,轻轻推开吉娃娃起身,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接。抬头便看到对面的阿壮脸色铁青,目光逼人。虽然他没有及时赶回寨中,双方也不曾追究输赢。但那头野猪他们与队长捕获,按理说猪舌应赏他们其中一人。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玉椿身上,谁也不曾留意阿壮。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玉椿不再推辞接过了猪舌。想将猪舌转交阿壮,可是人群中已找不到他的身影。玉椿心中阵阵惋惜,错过与他相识。这个少年爱憎分明,喜怒虽露在脸上,足见其坦荡胸襟。
玉椿四下张望,依然没有看到他,不免失望。转念又想,天亮即便离开,何必计较一个无关痛痒的人。或许一别,就再无见面之日。不如痛痛快快享受盛宴,融入欢乐的海中。
玉椿当即跳入人群,拉起他们的手,与每一个人热情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