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皇城出告,“绿毛怪”雨月夜坠寒台身亡,奉旨厚葬,举国禁乐七日。送葬队伍出城,浩浩荡荡长达数里。
此时,玉椿脸已消肿,站在墙头观望送葬队伍,回头问身后之人,“这是为何?”那人一笑,恭身禀道:“雪王恐您出宫遭到王妃迫害,才出此下策。还请雨月大人原谅。”
玉椿微微一笑,“既然雨月已亡,你还叫我雨月大人?”为防事情败露,他的真实身份连这两人都不知情。
那人听到玉椿这么一说,一下呆笑,“在下口误……”玉椿跳下板凳微微一笑,“以后便叫我‘小呆’好了。”那人一怔,“小……小呆?”
玉椿道:“入宫之时,我本就叫花呆。”说到花呆这个名字,便想起了花家兄妹。“邳国二皇子可有消息?”
那人听他一问答道:“花氏兄妹早在两日前便离开寒城,想必已经回国。”
玉椿惊问,“回国了?可曾请到援兵?”那人摇头。
玉椿深感内疚,早就知道雪国无兵能借,自己又何需多此一问。花吹雪不曾请到援兵,绝望回国,难以想象他会是何般神情。
那人看着玉椿发呆,小心上前轻道:“小……小呆。该是学习的时候了!”玉椿这才回神,心中轻声一叹,点头入屋,进到后院书堂。
小院有楼有亭,有山有池,还算雅致。书堂内置有铜炉,温暖如春。先生与翻译早已相候多时。
每日除了三餐,便一心学习,一晃半月过去。所学甚广,除了国语,包括诗经、天文、历法,还有治国之道。
转眼寒冬至,大雪纷纷扬扬。墙外便是热闹街市,半月当中,玉椿未出院门一步。更让他气愤的是当中竟无一人来此探望,想询问母亲近况都无从得知。从来无拘无束,突然没了自由,教他极为不爽。百般无聊,闲来只能拉拉空弦解闷。
入夜,大雪骤停。
玉椿披起貂袍,取弓上得楼台。因为大雪,街上早已闭市,冷冷清清。举目一望,道上积雪宛如银带,其上空有一串脚印,消失街道。
稍许,天将黑,万家灯火亮起来。更夫挑火,一一点亮街灯。一簇簇昏黄的光,映照在白雪上摇摆不定。街心尽头,一行人踏雪而来,脚下发出扑扑的声音。
来人匆匆,八人抬轿,前后卫队相护。黑轿银刀,甚是威风,甚是扎眼。
玉椿看此,手指街心好奇一问,“轿中是谁?好威风!”身后那人轻声答道:“不清楚,但看八抬黑轿,除是雪王,必是皇族长老。”
曾听纪之川说过,只有族中长老支持雪王,等待回归故土。玉椿此刻听罢,不由多看几眼。身后那人目视黑轿,却一声轻叹,“王妃专横,朝野共愤。听说连长老们纷纷出面,意欲商讨罢免笹雪。”
玉椿听罢一愣,心中迟疑,“罢免王妃,这般绝密之事为何四处张扬?”那人连连摇头答道:“王妃势力遍皇宫,长老们处哪怕风吹草动,便入她耳中,如何隐瞒?所以长老们出入,都有卫队护送。”
二人说话间,黑轿已至院外。楼上风大,玉椿正欲下楼。促不及防,正在这时一条黑影从街边对面屋檐下掠出,直扑向黑轿。刺客来势甚猛,卫队不及防备。
情急当中,玉椿大呼一声,“小心!”声到之时,轿顶被掀起,其中所坐长者缩头,吓得失魂落魄,距刀只差半分。
突遭袭击,只听得“刷”得声响,卫队恰似准备好的整齐,拔刀冲杀上前。余下两人,将长老护在当中。
刺客一击未中,卫队已围攻上前,互相拼杀起来。刀剑碰撞之声,响不绝耳。街边原本点灯的人家,听闻嘶杀纷纷吹灯闭窗,不敢露面。
玉椿站在楼台,焦急张望,却听得身后那人失声叫着,“瑞长老,是瑞长老……”瞧他惊惶脸色,想那老者极为重要。玉椿忙道:“取箭来……快快取箭来!”那人顿时醒悟,夺步下楼。
刺客武功十分了得,片刻已毙数人。剩余几人护着老者,还在顽强抵抗。玉椿握着弓,恨不得纵身跃到街心将老者救起。无奈楼高街远,急也无用。
刺客刀光如电,一步一杀。街灯下,卫队纷纷倒地,鲜血洒地染红白雪。眼见卫队只剩两人,忽地一声碎空之声,一条黑影闪电般掠去,正是玉椿射出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