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你了。”雨月干脆逃开了。
数日,在雨月的精心照顾下,玉椿的伤大有好转,只是被梦境困扰,关于自己的身世,郁郁寡欢。对着一案朝事,更是烦闷透了。“月儿,有酒吗?”曾经还想效仿花吹雪,为百姓戒酒。才几日,就想借酒浇愁了。
雨月怪是心疼,依然强扮笑颜,“在这里饮酒,哪有趣味。不妨到后园,叫上几人,一同赏菊、观月、品酒。这才叫有趣。”
原本一很好的提议,却让玉椿极度反感,“多事,叫旁人干什么……”莫名的发脾气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说完又后悔,“我只想静一静……”
雨月着实吓得一怔,委屈的泪水在眼里打转,“也……好啊!我还从宫中带来了果子酒,听吉娃娃讲,您最喜欢喝这种酒。”
“吉娃娃!”玉椿恍然一怔,脑海中一一浮现亲人的面容,亲切而温馨。“就去后园吧!”
后园,设酒于黄菊当中,玉椿独自举杯,暗暗出神。
雨月不敢出声,静静端详这熟悉而又渐渐陌生的面孔。“寒台一别,他已不再是当年了椿哥哥了!”秋竟正浓,这盛开的黄菊,还有头顶孤月,让人骤增感伤。想着过去种种,竟忍不住黯然落泪。
冷不丁的,玉椿看到她的眼泪,却只是埋头饮酒,没有多说。
“王,您的伤才好,酒虽好可别贪杯。”犹豫再三,终还是改了口,却后悔极了。这一称呼犹如一刀利刃,刺痛了两个人。
玉椿还是喝酒,听到这个称呼,首先想到的却是冉空。曾记得冉空教他如何取舍,或许这便是开始吧。拥有“王”的称呼,失去了童贞、挚友。
“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雨月点点头,如今的椿哥哥变得让人畏惧,难以着摸。“您已不再是雨月的椿哥哥了,您是雪国的王,万人敬仰的雪皇。”
“嘿嘿……”玉椿听此苦笑,暗暗自嘲。“万人敬仰的王,只不过是清门的野种……”这酒果然甘醇,想必是吉娃娃用心酿制。不仅带着虎丘萝摩的味道,还有那晚的温柔……
“王,您醉了!”玉椿的眼神,让雨月感到一阵阵慌乱,心跳加速。“我扶您休息……”
话未说完,玉椿一把揽住了她有纤腰,压倒在盛开的菊丛中,醉眼迷离。
玉椿醉了,在酒精的作用下酣然入梦,眼角却分明挂着泪。
雨月将自己的青衫为他盖上,斜依于菊下,蜷着腿,一点点痛,一点点庸懒。曾经还幻想着,花轿、凤冠,还有红烛。没料,却是在这里……
月,羞的坠去。
次日,雪王昭书告之天下,将易城九十里以南之地称为‘聘地’,划与邳国,永久不变。聘地之内的雪国居民,七内日搬迁易城者,给其房屋三间,良田五亩,金五千铢。凡雪国居民,未如期迁居者,或七日后擅自入内者,邳国一率视为侵略,驱逐出境。
此昭一下,心结已解,玉椿顿松了口气,对雨月倍是感激。
雨月微微一笑,“其实是这娘……是太后的主意。那些地邳人已占去,如强行夺回,难免伤和气,不妨送个人情。一则告诫邳人以此为戒,不可再犯,那样边境遂可安宁;二来邳雪联姻,是笹雪盛气凌人,迫使邳国,邳人皆有不服。如此一来,不仅为贞妃挽回面子,也足以平民愤。”
玉椿一听是母亲的主意,更是高兴。
雨月又道:“邳人占地之事,太后也不曾让贞妃娘娘知道,怕她因此事愁坏了身子。太后还特意让我给您带话,在昭书AA布之后,让您亲自告知贞妃。”
玉椿一拍脑门,“孤,大意了。如此愁伤之事,怎么抛予笠姐姐。幸好娘亲想得周到,不然就糟了。”时已入秋,不知留在谢老那里的兰草怎样了。一时兴起,一拉雨月手,“走!”
十指一触,雨月又是莫名心慌,面颊通红,“您要去哪里?”
“逛街。”
谢老果然不凡,那株已枯萎的兰草,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又冒了新牙,难得的是牙尖又出叶艺。
玉椿惊叹,再三感谢。
关于养兰之法,谢老也再三叮嘱,讲毕又劝告,“这株兰草难能可贵,乃南国名品。花草如人,一定不适应雪国天寒,所以入冬一定要保暖,用心照料,不可糟蹋了。公子是初学者,可先行试养行花,积累经验,了解兰之习性,大可不必一味追求名贵品种。”
出了花友轩,玉椿似有所思,一路无语。猛得止步,急道:“回去,叫赤耳。”
赤耳听召,急步而来。听人讲雪王叫得急,还道寒城有事。入屋,却见雪王竟备酒相候,顿时诧异。
入席,雪王敬酒,更是颤颤惊惊。
“少将,思乡否?”酒过三巡,雪王终开口。
“啊!”赤耳一怔,雪王犀利的目光下,不敢隐瞒,“偶尔想念双亲。”
“人之常情。”雪王点点头,再次为其斟酒,又问,“帐下众将士,亦思乡?”
赤耳又是一怔,只敢稍稍点头。远征易城,抛家舍子,都是热血男儿,哪有不念家的。这也是心头一患,就怕他们思乡心切,乱了军心而无心再战。
“花草都分南北,何况人乎?”雪王却含笑点头,“既然三军思乡,此战需速战速决。不然军心一乱,更无胜算。”
赤耳沉默,矛盾之极。
雪王亦不再多言,只是斟酒。
三日之后,三军列阵。雪王阵前令出。赤耳挂帅,率兵三万出征锦州。
仲秋,赤耳出征半月之后。雪王令吹上驻防易城,乘车出城,奔道寒城。
一路向北,仅有随从十余人,雨月坐于车内,看着熟睡的雪王,脑海之中不免回忆起当年。“扮成椿哥哥的样子死去……”想着,不由掏出了那张面具。
“你不是一直想做回自己吗?为何又将它拿出。”不知何时,雪王醒来,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雨月心底一慌,知道隐瞒不住,“我……我怕……”说着,泪已滑出。
雪王坐起,又爱又怜,将她揽在怀中,“月儿,为我去死,值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