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意义是不容许他人染指的。
或许是文贵妃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自从出了三年前的那件事,他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沉默不语,手段狠辣,心思也常常让人猜不透。
皇上为什么这么忌讳他这个“非亲生”的儿子,就是因为好多时候就连他都看不透长孙殿卿。
作为君王,看不透一个人是大忌。
一璃这几天被派出去调查贺贵妃的事了,今日回来,一定是那头有了消息。
果然,刚一进入书房,一璃就带来了长孙殿卿想听的消息。
“暗桩说,最近贺贵妃跟皇后走的极近,而且,七皇子曾经拜访过皇后。”
长孙殿卿听了以后眯了眯双眼,没想到这里边竟然还有长孙无极的事。
“七皇子最近在做什么?”
“京城里这来了个戏班子,听说七皇子迷上了戏班子里的一个戏子,几乎每天都去听戏。”
过的这么悠闲?
这可不太好呢。
伸手对着一璃招了招手,低声耳语几句,一璃转身下去了。
七弟,希望你喜欢为兄给你准备的这个惊喜。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嘴角勾起无情的笑。
京城里新来的戏班子名叫长云班,班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戏班子大大小小一共五十几个人,算是个大戏班了。
因为快要进入冬季,京城往来贸易的商人也增多了,所以这长云班才会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
希望能够在京城站稳脚跟。
因为不论是青衣还是小生,扮相都很是俊俏,这不,才来了京城不到半个月,就迎来了许多的客人。
尤其是唱青衣的小桂花,只要是有她的戏,几乎场场爆满。
今日又轮到小桂花上台唱戏了,可这人却是左等右等都没有出现。
这让下边那些转门来看小桂花的客人就不满起来,一个劲儿吵着让班主快叫小桂花出来。
班主这头也是心里苦啊。
昨夜小桂花被七皇子接到府上去了,到现在还没送回来呢。
哪怕下边的人吵的再厉害,他也不敢去七皇子府要人啊。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因为小桂花身体突然不适,这场戏咱们临时换成《三相会》了。”
班主看外边的人吵的实在是不行,不得不将原来的戏临时换了。
这下子台下的看客不干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指着班主就骂个不停。
“大爷就是来看小桂花的,你现在告诉大爷她唱不了了,当初怎么不早说?你要是说了,大爷还不来呢!”
“就是,你这是欺骗,我们不看了,退银子!”
大家纷纷吵着要退钱,群情激奋的模样,就差冲上台把班主给揍了。
就在这时,一声高亢的亮嗓将众人的吵闹声都盖了过去。
小桂花穿着戏服,聘聘婷婷的走上台前。
一旁的乐器师看了,连忙打起家伙事,小桂花顿时踩着点子在台上走了起来。
班主一看小桂花回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悄悄下台去了。
“思古往,哪有如意郎?看今朝,所遇也非良人……”
咿咿呀呀的唱腔响起,小桂花竟然唱起了一出《非良人》。
这跟今天折子上写的也不是一出戏啊?
班主疑惑的看着台上的小桂花,不明白她这又是闹的哪出。
只见小桂花唱着唱着,竟然哭了,真情流露的模样将台下好几个人唱的都有些受不了。
一曲罢了,小桂花抬头,眼含深情的看着二楼某个雅间。
“今得七郎青睐,实在是三生有幸。奴虽出身微贱,却也想嫁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说到这里,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奴知道,奴的身份与七郎相差悬殊,可却也知道,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今不能与七郎长相厮守,唯愿七郎此后岁岁安康,年年如意,千秋万岁!”
说完,小桂花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一下子就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温热的鲜血顿时喷出,吓坏了台下的看客。
“啊!死人啦!死人啦!”
台下的人顿时乱作一团,大家争先恐后的向外跑去,生怕跑慢了会被这事牵连上。
二楼雅间的长孙无极更是脸色难看。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人,这怎么就死了?
你死就死了,怎么还说出了那番话?
这不是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吗?
其实小桂花刚才说的那番话,如果没有最后一句的话,顶多也就是与自己的情郎话别。
可加上那句“千秋万岁”,这可要了七皇子的命了。
连三岁的小儿都知道,这万岁是形容皇帝的,他不过是区区一个皇子,怎么能担得起万岁这个词?
“去给本皇子查,看她之前都见过谁?说过什么话?”
“是。”
身边的人应了一声,快速离去。
这里这样乱,刚才小桂花说的那番话又含沙射影的是在跟自己说,长孙无极觉得这里是个是非地,所以他也很快的就离去了。
可怜班主愣怔的看着这一切,最后被赶过来的京兆尹带走了。
长云班五十多人,全部因为小桂花之死带回了衙门。
一番审问下来,除了小桂花死之前说的那番话,其他人并没有什么疑点。
京兆尹看着手里的口供,最后也只能就这样交了上去。
不出长孙无极的预料,在小桂花死了的第二天,他便被德奴请进了宫。
皇帝坐在御案后,低头批着折子,等到手边的一摞折子批阅完了,这才抬头看向长孙无极。
“朕听说,有个戏子因你自尽了?”
其实按理来说,京城隔三差五就会死个人,可能让皇帝过问的,却真是凤毛麟角。
本来自己的儿子玩个戏子,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坏就坏在最后那四个字上。
连一个小小的戏子都祝愿七皇子千秋万岁,那是不是这件事他平时经常挂在嘴上?
皇帝不得不怀疑,这个儿子有谋取皇位,想将自己取而代之的想法。
“儿臣知错,原本只是看她颜色好,哪知道竟是个性子烈的。”
长孙无极满脸愧色的跪了下来。
不管父皇心里如何想,自己先认错,服软,让父皇升起孺慕之情,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长孙无极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帝王的冷硬心肠。
不触及底线,依旧是父子和睦。
可若是过了线,那就要反目成仇了。
这一点,长孙殿卿比长孙无极认识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