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杀鸡儆猴(三)

第五十九章 杀鸡儆猴(三)

公孙明所部到得实在太突然了些,城中守军虽是多达近万之数,却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面对着已然杀进了城的大军,守军各部皆很是配合地全都宣布了归顺,至天擦黑之际,整座俊靡县城都已被公孙明所部牢牢掌控在手中。

“跪下!”

尽管顺遂无比地拿下了俊靡城,然则公孙明却并未掉以轻心,着即便下了宵禁之令,当然了,具体的防务部署事宜,公孙明并未去插手,全都丢给了高览去负责,至于他自己么,却是就此在太守府的大堂里端坐了下来,着即下了提审郑啸之令,自有数名亲卫应诺而去,不旋踵,便已将郑啸押解到了堂上。

“某乃朝廷命官,尔等安敢如此无礼。”

虽说已是阶下囚了,可郑啸却依旧不肯低头,拼命地挣扎着,就是不肯跪在公孙明的面前。

“放开他。”

尽管是敌人,然则说起来彼此间其实也没啥深仇大恨,仅仅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哪怕心中早已判了郑啸死刑,然则公孙明却并不打算太过折辱于其。

“哼!”

郑啸显然不打算接受公孙明的好意,尽管已得了自由,却并未朝公孙明看上一眼,而是报以一声冷哼,就此别过了头去。

“呵,看来郑太守很不服气么?”

公孙明之所以连夜提审郑啸,本意并非要收拢其为用,而是想着趁其惊魂未定时,多多从其口中了解一下乌恒诸部之情形,以备下一步之战略计划,可此际一见郑啸如此狂傲,心火可就不免大起了,虽不至于恶言呵斥,可淡然的语调里却已满满皆是讥诮之意味。

“哼,尔为排除异己,阴使下作手段,老夫凭甚服你?”

郑啸一向自恃甚高,别说初出茅庐的公孙明了,便是公孙瓒声名最为显赫之时,郑啸也自不怎么将公孙瓒放在眼中,往昔可是没少讥讽公孙瓒乃是婢女所生的庶子,登不上大场面云云,就他这么个骄狂的性子,又如何肯向毛都不曾长齐的黄口小儿服软的。

“排除异己?嘿,看来郑太守还算有那么一丝自知之明么,还知道自己是异己,哼,尔这太守的帽子可不是朝廷给的,是我公孙家给的,尔所领的俸禄也不是朝廷发的,同样取自我公孙家,可看看你这老匹夫都做的是甚狗屁倒灶之事,先父被围易京之际,不见尔率部救援也就罢了,居然暗通乌恒人,放任蹋顿等蛮子肆意掠夺我幽州之地,撤我幽州军之后腿,诸般大恶本已是死罪难逃,只是顾念尔能及时回归我幽州阵营,本将军也就网开一面,不与尔计较往昔之过,可尔这老贼不单不感恩戴德,反倒跟本将军玩起了心机,暗中与袁贼勾结,公然带头抗命不遵,如今恶贯满盈了,还敢在本将军面前装出一派高人义士之模样,不亦可笑哉?”

公孙明心中有火之下,自然不会给郑啸留甚情面,劈头盖脸地便臭骂了其一通,言辞之激烈,当即便令郑啸的一张老脸生生被憋得个黑里透红。

“你,你……”

郑啸之所以摆出硬骨头的架势,固然有其不肯放下名士派头之原因,可更多的其实是指望用名士的那一套来打动公孙明,让公孙明起了收拢其为用之心思,也好能渡过眼下这一死劫,却不曾想公孙明居然没吃他那一套,挨了这么一通子臭骂下来,郑啸当即便被骂懵了,手指着公孙明,口角狂乱地抽搐着,却愣是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你个甚,老匹夫,尔自恃手握重兵,又暗结袁绍,外连乌恒,更有郑家为根基,本将军就不敢动你么,狂悖!尔不过只是我公孙家的一条狗而已,也敢想着反噬主人,当真好胆,不止你要死,你郑家全族也同样难逃法网!”

公孙明可不是啥善人,断不会有菩萨心肠,杀机一起之下,根本就没打算留手,也不等郑啸回过神来,便已毫不客气地宣布了郑氏一族的死刑。

“你敢!”

郑啸为人狂傲,自是不怕死的,可身为大家族核心高层,他却是断不能接受灭族之命运,此际一听公孙明这般说法,当真惊怒到了极点。

“不敢?嘿,尔还真以为郑家是望族,本将军便会投鼠忌器么?抱歉得很,你想错了,就尔诸般罪行一公布,郑家的名声也就该臭了,千夫所指之下,用不着本将军动手,只消说明尔拒不减租减赋乃是郑家在背后主使,幽州百万民众便会自发将你郑家碾成碎片,尔信还是不信?”

打击对手莫过于从精神上摧毁其赖以生存的根本,似此等手法,公孙明自是熟稔得很,一番话下来,当即便令郑啸面如死灰,浑身上下更是哆嗦得有若筛糠一般。

“你不能,不能啊,老夫所为与郑家无关,尔怎能如此胡乱牵连,老夫不服,不服。”

幽州乃是边疆之地,民风彪悍已极,公孙明若是真按所言的行了去,郑家可就真的要玩完了去,对此,以郑啸之智商,自不会看不出来,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

“噬主的狗留来何用?本将军行事又何须尔这老匹夫服还是不服的,来啊,将此獠带下去,待公审之后,即行游街处决!”

既已摧毁了郑啸之精神,公孙明心中的那口恶气便算已出得差不多了,也自懒得再跟其多言罗唣,一拍文案,便已是厉声下了道命令。

“慢着,老夫可以认罪,更有重要军情禀报,只求将军能放过我郑氏一族。”

公孙明这么一声令下,郑啸心中的坚持顿时便轰然垮塌了下来,不等随侍的众亲卫们抢将上来,已是不管不顾地狂吼了一嗓子。

“准了。”

公孙明等的便是这么句话,只不过他并未急着给郑啸一个承诺,而是目光冷厉地盯着郑啸看了好一阵子,直到郑啸吃不住劲地跪下之后,方才硬邦邦吐出了两个字来,当即便令郑啸的脊梁骨一软,竟是不由自主地瘫软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