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池鱼气喘吁吁地追进门,“你咋跑的那么快呢?”
草鱼也很累:“因为你追我。”
多么流畅的对话,多么无懈可击的理由。
董池鱼苦笑一声:“那还是我错了。”
草鱼不知道该说什么,显得束手束脚。
董池鱼明显感觉到空气压抑,她不敢看故渊,看着他的衣角就挪开视线,左右瞅瞅,“商观致呢?”
故渊心平气和地说:“走了,说是回京复职去了。”
董池鱼东拉西扯道:“这人也真是的,走之前都不跟我打声招呼。不就是对我有些想法吗,我都没介意他先不好意思了,哎呀,我貌美如花天生丽质知求者如过江之鲫,喜欢我这很正常,他太扭捏了。”
故渊漆黑的眼眸望着她,什么话都不说,什么动作都没有,就给人一种无端的压迫感。
董池鱼太阳穴隐隐作痛,虚弱无力地对草鱼说:“你说完了吧?我有话跟你姐夫说,你先出去。”
草鱼“哦”了一声,小碎步跑了出去。
门一关,董池鱼立马向前一扑,一个颇有技术含量的滑跪,抱住故渊的大腿蹭了蹭,飞快地说:“我娘催婚催得太狠了,我就撒谎说是你不想成亲,还放不下世家子弟的高傲,我娘以为你是负心汉,就说要把你扔下,我们一家子搬走。鲤鱼误会了,让草鱼来给你通风报信,这里头事情很乱,但我没有把你扔下的心是千真万确,像你这样的好大腿,世间难找,我死都不会松手的。”
故渊淡淡地说:“这样啊。”
她照着他的腿亲了一口,颇有些狗腿子:“好腿,哎呀,世上的人如果都如我这般坦诚,哪还有什么误会。”
草鱼推门而入,去而复返,看着屋里的场景愣住了,说:“二姐,我啥也没说。”
啥也没说?
这四个字就像是晴天霹雳,直接劈中了董池鱼的脑门,她冒烟儿了。
她仰头看草鱼,呆滞地问:“你为啥什么都没说?”
草鱼委屈:“因为你追的太快了!”
董池鱼脸都扭曲:“那还是我错了。”
草鱼小脸上都是纠结,不知道该说什么。
故渊打破了僵局:“你先回去吧。”
董池鱼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很自然地说:“好,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活等着我干呢,这野猪真能吃,稍微大一点就撞墙,我得找水泥再糊的结实一点。”
故渊将轻飘飘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没让你走。”
草鱼转身撒腿就跑,但没忘记帮他们把门关上。
“世家子弟的高傲?”
“负心汉?”
那光线寸寸收缩,收紧的是董池鱼逃生的路。她含泪看着,宛若在经历上生离死别。
故渊说:“别在那儿演戏,你又不去南曲班子唱戏。”
董池鱼满怀期待:“我刚才都解释清楚了吧。”
故渊微笑道:“你把事情始末跟我说了一遍。”
董池鱼生无可恋:“我嘴真欠。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个清楚明白,简直就是毕业生进人才市场一一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一一没事找事;打架动刀子一一没事找事;喝酱油耍酒疯——没事找事;耗子给猫捋胡子——没事找事;喝醉酒开汽车——没事找事。”
故渊:“哪那么多生动的形容?”
董池鱼道:“实不相瞒,我肚子里装的都是墨水。”
故渊摇头:“你肚子装的都是坏水。”
董池鱼给他揉肩捶背:“污蔑你是我不对,但我一时间想不出别的解决法子。”
故渊问:“那现在问题解决了吗?”
董池鱼想想就头疼:“没有,还更复杂了。娘不让我跟你成亲了,要带我搬家,去跟别人成亲。”
故渊看着她,她像是被阳光照蔫了的花,虽然觉得她活该想笑,但又忍不住高抬贵手,暗示道:“你当初撒了一个小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不断的去圆小谎,慢慢的长成弥天大谎,你就兜不住了。所以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或许有其他的法子可以解决。”
董池鱼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你说的有道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故渊挑眉:“怎么办?”
董池鱼眼神坚定:“我去跟娘还你清白,说清楚,咱们两个是萝卜和土豆的关系。”
故渊疑惑:“那是什么关系?”
董池鱼耸了耸肩膀:“没有任何关系,清清白白,你是我拉来的挡箭牌。”
故渊一言难尽:“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董池鱼竖起大拇指,“我很勇敢吧。”
故渊笑了,说:“不着急,你先拿麻布帮我把屋里擦一下,最近灰尘太大,我鼻子好不舒服。”
董池鱼挽起袖子,“矫情的公子哥。”
故渊起身往出走:“没良心的农女。”
他来到隔壁,罗氏追着鲤鱼揍,闹得鸡飞狗跳。
鲤鱼看见了他,仿佛看见了希望,飞奔过来钻到他身后。
罗氏将棒子舞得虎虎生威,顺着方向劈头盖脸的就削了过来,故渊一抬手接住了她的棍棒,手腕震得麻酥酥。
“唔,居然真的有人接得住。”鲤鱼从故渊的身后探出脑袋,震惊极了。
罗氏手一松,紧张地问:“有没有打坏了?”
故渊摇头。
罗氏转念一想,打死你个负心汉,也没好脸色:“没打坏就赶紧走吧,难不成还要讹我。”
故渊放下棍子,“娘,想跟你聊一聊。”
罗氏不自在道:“聊什么,又没成亲,叫娘太早了。”
故渊黯然:“是我没福气当您的女婿了,到底只是无用的读书人,比不得商将军能给池鱼带来安全感,或许连您也更喜欢商将军吧。”
罗氏一听,觉得不对劲了,究竟谁才是那个负心人?她问:“啥呀?哪个将军?商观致?”
故渊叹息不语,罗氏直接脑补完了全部。
罗氏严肃地问:“告诉我,是你不肯成亲,还是她不肯成亲?”
故渊遗憾地说:“是我不够好。”
鲤鱼着急,“姐夫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夫,什么商观致,我根本不认。”
故渊心想,就你叫的最欢。
草鱼也说:“家里能走到今天,全赖姐夫,怎么能说变心就变心!”
故渊轻声:“池鱼有她自己的想法,我无权干涉。”
“她就是想法太多了!”罗氏重新拿起了棒子,河东狮吼:“董池鱼——”
故渊立刻让道,眺望远处,心情舒畅了许多。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一起瞎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