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要养猪!

董池鱼一路跑着回家,气喘吁吁,进院便惊慌大喊:“故渊!故渊!”

故渊从屋里出来,见她头发都要跑散了,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董池鱼止不住的瑟瑟发抖:“你快去乌街巷子口,曹君被一个人堵住了,那个人拿了刀,恐怕要杀人。”

故渊听罢,抬步便往出跑。

董池鱼喘匀了气,不顾家里人询问,冲进屋拿药箱,又跑了出去。

这一来一回累得她精疲力尽,到的时候,曹君倒在血泊里,故渊正在检查他的伤,并不见得刀客的身影。

她一时没敢靠近:“还活着吗?”

曹君闭着眼睛满脸是血,声音微弱:“活着。”

董池鱼松了口气,拖着重如千金的腿靠近,把自己的消毒水、纱布、针线、外敷麻醉拿了出来,稍微一动,曹君就疼得直冒冷汗。

“你这罪糟的,谁叫你不正经,乱搞女人,搞到硬茬上了吧。”董池鱼生气地说,手上的功夫不停。

曹君虚弱道:“我最近是和人起冲突了,但不认识什么王家人,这是哪个少爷如此不要脸,争女人争不过我,就派人暗下黑手,卑鄙无耻下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董池鱼:“少说两句话,省省力气吧。”

曹君伤的说轻不轻,不说重不重,刀伤很多,但都不伤及五脏六腑,失血倒是挺多,看着怪吓人的。

她包扎完了说:“故渊,你轻点把他背起来。”

故渊怔怔,没出声,似乎在神游天外。

董池鱼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故渊!”

故渊回过神来,不吭声地背起了曹君,一路将人带回家中,安置在床上。

大家都想来看望,被董池鱼挡回去,病人需要休息,人多口杂不利于养病。

她自个倒是守在病床前,方便随时诊治。

曹君失血过多,昏睡过去。

故渊站在屏风前,轻声说:“董池鱼,我得走了。”

董池鱼诧异:“又走?往哪儿走?世道多乱呀,曹君那么大的背景倚仗被人当街寻仇,差点小命不保,你的脖子难道就那么结实吗?”

故渊指尖抠着掌心快要刺破了。

董池鱼心念一转,“你不会是因为我给他治病,守在他病床前,你又生气了吧?就算是讨厌他,也能看他死呀。”

故渊摇头:“和曹君无关。”

董池鱼说:“那你不能走,谁知道外头有什么凶险等着。”

故渊:“他不会伤我。”

董池鱼不解他的笃定,“什么叫做他不会伤你?”

故渊长叹一口气:“伤曹君的人,是我家里人,来找我的。”

董池鱼一听,赶紧把他拉到药物,门窗紧闭。

她赶紧问:“你就是那个争女人争不过曹君的少爷?你跟他争谁了?”

故渊一言难尽,“此事是个误会。”

董池鱼琢磨着:“你上次走也是因为家里人找来了?”

“嗯。后来我把他甩开,这才回来的,没想到他又找来了。”故渊神色晦暗。

董池鱼严肃地问:“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故渊:“逃。我打不过他,他因武力高强成为我家客卿,我的武功就是他教的。”

董池鱼拧眉:“逃不是办法,既然你的武功是他教的,说明你们有相处的情分,能不能好好商量?”

故渊摇头:“我两个弟弟陆续死了,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了,他无论如何都会把我带回去。”

董池鱼感慨:“要是你爹已经死了,找你回去继承遗产就好了。”

故渊:“那我也不回去。”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不要遗产!

董池鱼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了个包裹开始装药,并一一介绍,感冒要吃这个,发烧吃那个,止痛消炎、内服外敷,还有最重要的百忧解她一气儿给人拿了十瓶。

她无比郑重地把包裹交给他:“逃吧。”

故渊真的走了。

相比起第一次走的不明不白,至少这一次走得清清楚楚。

董池鱼趴在桌子上,心力俱疲,萎靡地睡了过去。

一阵凉风挤进来,让她遍体生寒一下子醒了。

朦胧睁开眼,就见窗户开了,屋檐上的一片寒光,以为是曙色从帘幕透过来,误以为天将五更,但再仔细一看,其实是屋檐上的冰溜子。

她脚睡麻了,挪过去把窗户关上,一回身见一道影子站在屋里,看不真切,吓了她一跳,试探性地出声:“故渊吗?”

黑影没说话。

董池鱼将油灯点燃,屋里亮了,那道黑影赫然是见过的刀客。她心头一紧,“故渊已经走了。”

刀客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他会回来的,我说我要杀你。”

董池鱼咽了口唾沫:“你说说而已,对吧?”

刀客:“那要看少爷会不会回来。”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故渊气喘吁吁,满头是汗,脸上露着冰冷惊悚的神情,在看到董池鱼平安无事的那一瞬间,像冰雪消融一般,浑身的戾气慢慢地散了。

董池鱼冲他挥了挥手:“故渊,救命。”

故渊来到她面前和刀客对峙。

刀客终于拿正眼看人了,“你第一次走的时候就不该再回来。”

刀客说的对,故渊不该再回来,这样就不会被抓到把柄。

可半夜睡醒了,看见拂晓的月亮从天空坠下,夜空云雾已经微淡,他默默无语倚在枕上,想董池鱼了,便回来了。

刀客抓住他的弱点,他回来第一次就会回来第二次。果不其然。

故渊气息不够平稳,令气氛显得更加焦灼。

刀客:“跟我回家。”

故渊:“不回。”

刀客挪了挪视线,“因为她?”

董池鱼被那阴冷的视线一打量,恨不得钻进火山里,连忙否决和自己的关联:“当然不是!你们不要总从别人身上找理由,多反思反思你们自己,故渊多好一孩子,让你们逼成什么样了。”

刀客忽视董池鱼,盯着故渊:“你喜欢她所以不肯回家?”

故渊很果断:“不喜欢。”

刀客:“可你停留在这儿了。”

故渊:“因为这里有自由,在这才能做我自己,我是自由的。”

刀客举目四望,只是坐窄小的院子,只是间窄小的房子,“在这你能自由的做什么?”

故渊垂眸不语。

董池鱼接过话来:“多了,自由地喂鸡、喂鸭、喂猪!”

刀客:“可你们家没有猪。”

董池鱼支吾了一下,说:“我正准备给他买猪,我对他多好呀。”

刀客只觉得荒唐:“猪?村妇无知,你知道家族的气象雄伟?你知道族人的才识卓越吗?你知道这个姓氏令人景仰钦佩吗?你知道他们所代表的立场吗?你知道能撼动天下的力量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虚假的、不好的东西才需要一个好的包装。如果是真实的、好的东西就不需要华丽的包装来掩饰了。你把你们家夸的天下少有地下无双,正是因为实际不怎么样,才要用言语来称赞!”董池鱼鼓起勇气,躲在故渊背后,大声说:“你们家烂透了,所以故渊才要跑,这是铁一样的事实!不要瞧不起一头猪,你们家还不如一头猪!”

“没错。”

故渊的眼里有董池鱼撒出去的一道热血,“我要养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