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疫病来了

心理素质不强的人,不能跟董池鱼聊天。

故渊就已经能跟上董池鱼的步调了,无论对方说什么都“嗯”“啊”“好”点头,这样一准错不了。

董池鱼后来就没空骚扰刀客了,她变得忙碌起来。

新城一下子涌进了好多人,人数倍增,疾病也倍增。

董池鱼在街口摆了个小摊,收费低廉,贫穷的病人是她主要服务对象,各种各样的病情找上门来,磨练医术,钱赚的少了也乐意。

曹君最近也很忙碌,春意楼添好些姑娘,出门街角就能看到卖儿卖女的爹娘,一手交人,一手交钱,钱货两清,从此就没有花妮儿那种俗套的名字,到了春意楼都是窃玉、降雪这等诗情画意的人了。新鲜的人一多,客人也多,夜夜笙歌,往往天亮了局才散。

有他们这种过得顺风顺水的,也有在家里唉声叹气的。

鲤鱼在码头上给人捕鱼为生,由于大批量的人涌入,都是青年劳动力,船家压船员的工资,他已经掉回八百文钱了。这已经算好的,大批找不到工作的青年只能挺着瘦骨嶙峋的身躯扛大包,甚至于在街角乞讨。

草鱼替人缝补衣服和养鸡鸭赚钱,那些逃荒来的妇人甚至不要钱,只要一口吃的上门补衣服,在这种内卷下,补衣服的活没了,只能一天一天的盼着鸡鸭下蛋。

罗氏左邻右舍家串门,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回来时神色凝重,说:“胡人又来了。”

胡人就像是在养猪一样,等秋天结束,麦子打完,就开始杀猪了。有时候两年杀一次,有时候三年杀一次,简直是他们固定的娱乐。

北国的朝廷越来越无力,防线一退再退,胡人铁骑能践踏的百姓越来越多,背井离乡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在这个世道,头天晚上闭眼睡觉,谁也不知道第二天能不能睁开眼睛。

所以能尋欢作乐的人越发的尋欢作乐,有钱有权的人哪怕在乱世亦能享受,过得跟国泰民安似的。

只有那些蝼蚁一样的百姓遭遇着生民涂炭,日无宁宇。

董池鱼感叹:“这一年的好日子就跟偷来的似的。”

她越发珍惜睡觉的时光,一觉醒来,隐约看见应该被五花大绑、藏在床底的刀客就站在她的床头。

董池鱼迷迷糊糊说了声早,翻个身继续睡,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噌的一下爬起来,“你你你你!”

刀客生了一张四方脸,脸上布满着褶皱与刀疤,稍微做出表情便显得狰狞凶狠:“稚嫩,我把药片藏在舌下了。”

董池鱼痛心疾首:“姜还是老的辣。”

刀客催促:“咱们走吧。”

董池鱼:“去哪儿?”

刀客道:“既然少爷不肯跟我走,那我就带你走,我不信他不跟。你这个女人有点意思,将来少爷娶妻,你可以给他当妾。”

董池鱼气笑了:“那我还得谢谢你抬举我,从前都是丫鬟,这回改妾了。”

刀客说:“听着丫头,这是你的福气,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如果不是少爷看上你,你一辈子都要在泥地里打滚。”

董池鱼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是猪,我就喜欢在泥地里打滚。”

刀客:“巧了,我家少爷就喜欢养猪。”

董池鱼:“我……”

刀客一拳打在床架上,床架被砸的出现裂痕,像蜘蛛网一样。

董池鱼当时就怂了:“故渊不喜欢我,他亲口说的,你拿我威胁他没用。”

刀客:“试试吧。”

董池鱼叹了口气,突然用头发缠住自己的脖子,“那我能不能用我的命威胁你?如果你强迫我,我就把我自己勒死,然后让故渊恨你。”

刀客觉得她是个疯子,至少脑子里装的是奇奇怪怪的玩意,这个世界上有人用头发来上吊吗?

董池鱼加大筹码:“我要是死了,那可是一尸两命。”

刀客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少爷还没成亲,怎么能闹出非婚生子,这孩子不能留,你现在就自己开药把孩子打掉,不然我就杀了你。”

董池鱼一听,糟了,适得其反,赶紧说:“我现在就打孩子。”

她从药箱里翻出维生素C,服用下去,“孩子没了。”

刀客怀疑:“怎么不流血?”

董池鱼说:“那孩子种下去十个月才能生下来,急什么。”

刀客上下打量她,琢磨着这个满嘴胡言的丫头有几分真几分假。

恰在此时,故渊推门而入。

董池鱼瞬间变哭丧脸:“故渊,他逼我打掉了咱们的孩子!”

刀客立刻解释:“少爷还没成亲,不能有非婚生子。”

故渊:“嗯?”

就算是个纯洁无瑕的男人也清楚,孩子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董池鱼哭得特别伤心:“这是你第一个孩子呀,他怎么忍心,你认他为父,他居然对你这么残酷!”

刀客有些着急:“孩子往后还有,我把她带回王家,少爷以后娶了亲,纳她为妾就是了。”

故渊看着他们两个乱哄哄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露出哀伤:“可这是我第一次当爹。”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故渊挨着董池鱼久了,也变得有些不着调了。

刀客问心有愧,束手而立,“少爷,你有什么脾气只管向我发泄,我绝不还手。”

董池鱼轻轻点头。

故渊抬步奔他而去,董池鱼把沾湿七氟烷的帕子甩给故渊手里,故渊抬手就想把刀客口鼻捂住,刀客闪身一避,凌空一踹,故渊在半空翻了个身,落在地上,小腹处隐隐作痛。

刀客:“这招用了一次就不能用第二次了。”

董池鱼大叫:“你不守信用!你说了绝不还手。”

刀客心虚:“我用的是脚。”

董池鱼鄙视:“厚颜无耻!”

刀客反击道:“你用拙劣的手段想要套住我们家少爷才厚颜无耻,我要带少爷走!我还要把你带走!”

董池鱼嚷嚷:“你做梦!”

故渊揉了揉小腹,“行了,别争执了,谁都走不了,封城了。”

两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整个新城都乱了。

一种疾病在城市里蔓延开,起先只是一些流民染病,他们横在街头,无人注意,后来城里的百姓开始染病,去药店看病的人越来越多。

当官府得知外边有疫情发生,关城门已经来不及了,疾病已经到了城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