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池鱼出了门风一吹就冷静了。
故渊是病人,他比其他人更容易焦虑、紧张、煎熬,遇见事情难以自我消化,会错乱的想出一些主意,很正常。
在他眼中,南国就是个火坑,他不会让董池鱼跳。两个人分开已成定局,他肯定想给她找一条后路。
只是董池鱼不需要这样的后路,一个无数人跳过的陷阱:在失败的时候,草率结婚,企图用另一个人拯救自己。
无数的事实证明,上天不会优待谁,越是想通过结婚改变处境,处境就可能越糟糕。因为结婚不是结束,是开始。
嫁给曹君?
故渊这种脑袋养鱼的人才会想出这种主意。
曹君只适合当朋友,或者情郎,当老公就是噩梦。但她还是去找曹君,能商议的也只有他。
春意楼白日里并不热闹,只有姑娘在送睡醒的恩客走,也不知曹君睡在哪一间房里,她找了大茶壶问,大茶壶说:“我也不记得了,昨天围着曹郎的姑娘太多了。”
董池鱼干脆站在大厅,大声喊道:“曹君——”
好多门都打开了,大家睡眼惺忪,衣衫不整。
有人眼睛朦胧:“谁呀?谁家河东狮吼来捉奸呀?”
曹君听见动静,推开门,站在过道扶着栏杆,身上只穿了件薄衣,打了个哈欠,低头看着大厅里的董池鱼,说:“你谁呀?”
董池鱼:“别装不认识我。”
曹君道:“你像个泼妇一样,认识你太丢脸了。”
四中人都好奇的打量着,询问着。
“曹郎,那是你哪里惹下来的风流债?”
“用不用我叫人帮你赶出去。”
“小皮娘,抓男人抓到春意楼来了,你丢不丢人呀?”
曹君沉声道:“让诸位见笑了,这是我家养的河东狮。”
周围瞬间静了,知道董池鱼是谁的都在笑。
董池鱼噌噌上了二楼就去抓他,“你再骂我一个,你才是狮子。”
他笑着扶住董池鱼,将人往屋里带,小声说:“进屋说,你好歹也是出名的董大夫,人家都给你要立庙,你跑到春意楼里找男人,传出去你名声要不要了。”
董池鱼无所谓:“我没有名声那种东西,看来你不知道我当时被骂的有多惨。”
商观致的政策一开始出来的时候,董池鱼做过的没做过的都被添油加醋的编排,以此来达到人们宣泄的目的。有人说她白天当大夫,夜里在春意楼挂牌,这种话都有人信,诽谤的毒液只要有一滴进入舆论的血液循环,就能像传染病毒似地繁殖起来,即使最高明的医生也对之无可奈何。
曹君提醒:“现在有名声了。”
董池鱼:“我并不是很爱惜,人们很擅长造神杀神,我不想成为神。”
曹君说不过她,“是,你是野兽。”
董池鱼用手捂眼睛,又把指缝打开:“里面有没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
曹君问:“什么是不能看的?”
好在那屋里头没女人,但胭脂味很浓,像是无数个女人在房间里混杂留下的气息。
她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说:“曹君,你帮我点忙,我给你好东西。”
曹君懒懒洋洋地说:“什么好东西,我看值不值得我帮忙。”
董池鱼神秘兮兮地拿出来,晃了晃:“伟哥。”
曹君仍旧疑惑不解:“这药的名字好奇怪。”
董池鱼:“伟哥又叫西地那非,用于治疗勃起功能障碍的患者,它能刺激海绵体内一氧化氮的放释,从而引起海绵体内平滑肌松弛,血液流入海绵体,充血量增加后就能提高患者勃起的硬度,一般是在同房前一个到半个小时左右服用。”
曹君前面还听不懂,后面从她猥琐的表情当中领会到了深意。他问:“男人服的?”
董池鱼啧了一声:“超好用。”
曹君拿起来就扔了出去,恼羞道:“你竟敢羞辱我,跟过我的女人就没有不夸赞的,你居然认为我需要吃药。”
董池鱼心疼死了:“大哥,你现在用不着,你以后也用得着呀,谁还没个年老体衰的时候,更何况就你这一个屋里来来回回不知走多少人来多少人,你用这个是迟早的事。”
曹君脑袋充血,气得指着她说:“来来往往都是向我讨诗句的,我给家里买衣买菜你以为哪来的钱,我这也是辛辛苦苦赚的正经钱。”
董池鱼用脚勾了一下,勾起来一个红色肚兜,“这也是辛辛苦苦、正正经经赚来的?”
曹君揉着太阳穴,“董池鱼。”
董池鱼立刻把肚兜塞回桌子底下,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说点正经的,我今天来有事相求。”
曹君狠狠瞪她:“你求人之前先把人弄得暴跳如雷吗?”
董池鱼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说:“是你肝火太旺,我给你开点药。”
曹君看着她那张狡猾又气人的面孔,的确很喜欢。他突然把她从座位上薅起来,打横抱起扔到床上,床榻是软的,被子是丝绸的,还有着花香味儿。
他居高临下:“试试吧,你会爱上我的。”
董池鱼一下子就弹起来,这辈子来来往往许多人睡,谁知道有什么病,赶紧拿出免洗消毒液在身上涂。
曹君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那是我常盖的被子。”
董池鱼嘱咐:“勤洗勤换勤晒太阳。”
曹君心凉如水,找个地方坐下,整个人向后靠眼睛一闭,“继续羞辱我。”
董池鱼无奈:“我给你开的是健康正经的药,真的是去肝火的。”
曹君:“我真信了你的邪。”
董池鱼干脆切入主题:“你知道王灼这个人吗?”
曹君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他反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董池鱼耸了耸肩膀,“听那个傻子说的,就是把你打伤的,怀里抱个刀的,他说是王灼把他害成那个样子。”
曹君冷笑:“不奇怪,王灼一向心狠手辣,给你讲个事,南边王家枝繁叶茂,但也并非一团铁板。家主是长房,王灼是二房长子,有一年宴请宾客,王家主让美人给王灼斟酒,王灼不喝,王家主认为是美人伺候的不周到,便下令将其处死,换别的美人去敬酒哀求,他都不喝,王家主一连处死三个美人,王灼眉都不皱一下。后来还是王溧起身代饮这杯酒,将此事平定。”
董池鱼前面听得心惊胆战,直到“王溧”这个名字出来,好像一下子抚平她的灼烧感,轻声问:“王灼有没有什么弱点?”
即使害怕,她还是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