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那两个人跑到一起厮混,不知白天黑夜,也不知羞耻。董池鱼碰上故渊,就好像是火遇见了柴,平时两人都四平八稳,一旦碰到就一股熊熊烈火在燃烧,浇都浇不灭。
这房子不算隔音,那门窗紧闭,罗氏去叫他们两个吃饭,一靠近就听见细微的动静,当即脸就红,匆匆走了。
哪有人好意思再靠近,哪有人的心不凉。
曹君有点恨,坐在窗边,用袖子胡乱擦了下脸,把那些粉都擦掉了,他不喜欢化妆,涂的再白也没用,提不高清雅的格调,也骗不了董池鱼。
这些脂粉再白,也白不过外边纯白的雪。
“君哥,天涯何处无芳草,芳草萋萋满别情。你放下吧。”青鱼安慰地说。
曹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谁教你这么背诗的?把‘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这三首诗连接到一起,你先生是死了才允许你这么干吗?”
“你确定要我背正确全诗吗?”青鱼小心翼翼地说:“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围墙里面,有一位少女正在荡秋千,少女发出动听的笑声,墙外的行人都可听见。慢慢地,围墙里边的笑声就听不见了,行人惘然若失,仿佛多情的自己被无情的少女所伤害。
暗指性太明显了。
曹君就是那多情却被无情恼,他一时间握紧拳头,慢慢地又松开了,满不在乎地说:“笑话,我曹君什么女人没见过,区区一位佳人、呸,董池鱼算什么佳人,充其量就是个笨蛋,我丁点儿都不在乎。”
青鱼认真地说:“君哥,那是我姐姐,她就是一位佳人,你不能这么说她。”
曹君想了想,当着弟弟的面说姐姐的确不好,于是轻声说:“对不起。”
青鱼许诺道:“无论谁是姐夫,我最喜欢的还是君哥。”
曹君:“算你有良心。”
青鱼:“君哥,你要出去喝花酒吗?”
曹君心底的苦闷从来都靠在秦楼楚馆里厮混泄去,这是一直以来的排解渠道。董池鱼有一次半开玩笑的说,“倘若咱们两个真在一起了,吵个架,你最先想的不是干活卸力,内心郁结,射箭放松,想的一定是去喝个酒,因为你习惯了。人家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酒一喝多,一时不做人,我肯定容不得你,到时候咱们两个分崩离析,那场面闹的才叫难看。”
当时她虽然是以玩笑话口吻说,但玩笑总是夹杂着真意。
曹君隐隐意识到了他们的问题出在哪,他输在“不放心”这三个字上。
他生活的环境让他选择了那样放纵的生活,从前的快乐,成了路上绊脚石,人生处处都是没想到。
“不喝酒了,这酒戒了。”曹君深吸一口气:“教你读书,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青鱼小心翼翼地说:“很多,同学们都会,就我不会。”
曹君摸了摸他脑袋:“那些同学都是世家出身,家里藏书三千,学院里的书可能都没他们家里的多,不和他们比,我慢慢教你慢慢学。”
没有人会在一个地方被困住太久,曹君想,就算董池鱼是个大坑,他也得用根针把自己脑袋扎破,把里面的水放出来,然后借着水游上去。
等着董池鱼因为饥饿出门时,正赶上一家人吃午饭,全家都用审问的眼神看着她。
曹君剥着鸡蛋壳,讥讽道:“孙子。”
董池鱼摸了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这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倒也不多,很快就变成了反击的锋利情绪。她对着罗氏撒娇:“娘,曹君想当你爹。”
罗氏拍了董池鱼一下,板着脸说:“我看是你想当我祖宗。”
董池鱼看着曹君:“你的辈分又升高了。”
曹君把鸡蛋塞进嘴里,两颊吃的一鼓一鼓不搭理她。
罗氏张望一下,问:“故渊呢?”
董池鱼说:“他累了,躺着睡觉呢。”
那一瞬间,她好像从所有人的眼中都看到了一条信息——董池鱼这个禽兽榨干了故渊。
天地良心,禽兽是故渊!
董池鱼有口难言,有苦难辨,叹息着坐在桌边。
鲤鱼端来碗筷给她用,说:“二姐,你俩和好了?”
整个家里只有心眼儿最少的鲤鱼会直接在饭桌上问这个问题。
董池鱼摇头:“没和好呀。”
罗氏啪的一拍桌子,悲愤地说:“你又要提上裤子不是人,你要是个男的也就罢了,像曹君那样风流我都不管,你是个女孩子,风流像话吗!”
曹君躺着也中枪,咬咬牙,只能叹口气。风流这两个字落在他身上一点都不为过,没什么好争辩的,他怅然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耧薄幸名。”
青鱼学习学的头昏脑胀,捧着饭碗神游天外,一听见诗立刻说:“这是在感慨人生、自伤怀才不遇。前两句讲蹉跎时日、沉迷声色;后两句抒发感慨,有悔悟、自责以及欲将振作之意。表面上是抒写自己对往昔扬州幕僚生活的追忆与感慨,实际上发泄自己对现实的满腹牢骚,对自己处境的不满。”
饭桌上的人齐刷刷地看青鱼,总感觉这孩子快要学疯了。
董池鱼说:“青鱼,咱家祖坟没冒青烟,不指望你出人头地,压力别太大。”
曹君啧了一声:“慈母多败儿,慈姐多败弟,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学无术,青鱼别听她的,努力学习,将来才能有一席之地。我问你,刚才这首诗运用了两个典故,是哪两个典故?”
“楚腰,指美人的细腰。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出自《韩非子·二柄》。”青鱼做完一个就卡住了。
曹君道:“掌中轻,指汉成帝皇后赵飞燕。飞燕外传中有言:体轻,能为掌上舞。你看的书还是不够广,除了正经的书以外,我书架子上的杂书你也要看。”
青鱼老老实实地点头。
董池鱼看着他蔫蔫的样子,有点心疼,求助外援:“娘,你看青鱼都瘦成什么样了,再读更多的书要累死了,你管管曹君。”
罗氏瞪她:“我管人家干什么,我连你都管不了,只好把你的腿打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