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0章:诤臣辛次膺,说服赵伯圭
而且辛次膺此举也得罪了当时求和派的众人,权相秦桧一力打压,贬其为奉祠,也就是负责祭祀的小官儿,这一坐就是十八年之久,直到秦桧死后,方才逐渐被起复。
待到赵昚继位,他被晋升为御史中丞,当时恰好婺州水害,当时的婺州知州处理不当,因此,后来被夺了官职,辛次膺便是被任命为婺州知州,兼任两浙东路宣抚使,之后又任安庆府知府。
当初赵伯圭极为敬佩辛次膺的学识和正直,因此,曾前往其门下求学,所以,二人也算是有半师之谊。
“老师如何回了临安?”奉着辛次膺进入正堂,赵伯圭便是开口相问,话音刚落,便是一拍脑袋,“倒是学生糊涂了,老师任职三年期满,是朝廷下旨让老师回来的?”
辛次膺笑着点点头,“不错。”
“朝廷打算擢老师为什么职位?”
吃了口茶,辛次膺笑道,“老朽也该致仕归乡了。”
赵伯圭神色一变,“老师,这是为何?可是有什么人诋毁老师?学生当上书为老师辩驳,老师之清正廉明世人知晓,晋升高位也是理所应当,现在正值朝廷用人之际,老师当继续为朝廷效力才是,如何就要致仕。”
辛次膺摆了摆手笑道,“并非是如此,陛下隆恩,却是想要晋升老朽为参知政事,不过老朽是自己选择致仕的,反倒是辜负了陛下才是。”
赵伯圭一愣,神色这才好了许多,不过,他依旧疑惑问道,“老师,这是为何?”
辛次膺叹声笑道,“伯圭,你难道忘了老朽是多大年岁了?”
赵伯圭一怔,随后也是跟着轻叹一声。
时间最为无情,当年那个年少成名金榜题名的少年郎,现在却是已经过了古稀之年,这一生波澜却又短暂无比。
“老朽自觉精力大不如从前,年不待暮、有疾便辞,更何况老朽这般年岁?若是依旧厚颜窃居高位,岂不是辜负陛下、辜负百姓了?你也知晓,老朽从不是擅权之人。”
“学生自然知晓老师之品行,只是老师这般正直之人致仕,学生心中颇感遗憾而已。”赵伯圭低声说到。
“哈哈哈……”辛次膺朗声大笑,“伯圭何必做此小女儿态,我大宋人杰地灵,代有人才,老朽也不过是朽木一枚,有什么可惜的?现如今陛下励精图治,朝堂上下诸多有识之士相助,我大宋北望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梦,唯一让老朽觉得有些遗憾的,便是此生恐不能回故乡去看看了。”
赵伯圭张了张口,只得劝慰说到,“老师不必如此,现如今老师身体康健,说不定三五年我大宋便能够恢复山东之地,届时,学生自当陪着老师同行。”
辛次膺再度笑了笑,随后却是说到,“伯圭此言,倒也不算是安慰老朽,不过,这却要看燕国公的了。”
赵伯圭神色一滞,怎么就说到这个混蛋了?
“老师认识燕国公沈堂?”
“哎,只是未曾有缘得见,若是能够见燕国公一面,老朽倒是也少一件憾事。”
“老师如此推崇他?他虽然也为大宋立下了一些功劳,可是其品行却是不佳,更何况,其竟是以一己之私与金人郡主联姻,这不是丢了我大宋的体面么?”反正在赵伯圭看来,沈堂就是没啥好的地方……
“哈哈,伯圭还是这般耿直的性子,倒是和当年老夫一样。”
辛次膺略作沉吟,而后便是说到,“实际上,这些年,老朽也在回顾当年的所作所为。”
“当年老师一连七次上书朝廷,诉说抗金之意,学生现在想来依旧热血沸腾,只恨不能效仿一二。”
“呵呵,不过是年少轻狂,有何值得效仿之处?苟且求和自然是不妥,可是当年老朽也想的太简单了一些,只是力主抗金却是言之无物,每每想起只觉得遗憾颇多。”
“我大宋与金国毗邻,虽然富庶,可是兵力不及北地。虽然双方对战胜算不小,可是只能处于守势,想要北进却难如登天,当年求和老朽的确耿耿于怀,可是若是与金人开战,同样是太过莽撞。当时咱们大宋初定临安,朝廷上下尽皆不稳,兵力溃散,百姓不安,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开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赵伯圭张了张口,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便是为何,老朽如此推崇燕国公的缘故。”
“燕国公自出仕不足十载,可是其先定蜀地,后定南疆,再收大理,帮助陛下让大宋国力提升到老朽当年不敢想的地步。若非如此,你真以为那金人会心甘情愿将开封府之地拱手相让?”
“伯圭,老朽且问你,当年若非沈堂北地借兵而后并行蜀地,面对吐蕃诸部侵伐,我大宋可能够保的蜀地不失?”
赵伯圭目瞪口呆,好半晌方才讷讷说到,“恐……恐是保不住的。”
“不错,不仅蜀地保不住,西北五路恐怕尽皆有倾覆之危险。”
“老朽再问你,若非是燕国公,咱们大宋可能定鼎南疆之地?”
虽然不愿意死承认,可是赵伯圭却只能点点头,当年开国太祖都未曾拿下的南疆,被沈堂拿了下来,这放在开国的时候便是开疆拓土之功,这样的功绩,在群雄荟萃的宋初也能够被封国公之位了。
“若非成都府一战打的吐蕃数年不敢东顾,若非定南疆、收大理,我大宋又如何能够倾力向北用兵?”
“可是……可是,老师,他娶了金人的郡主啊,而且他还被金人授予了官职和爵位。”赵伯圭反驳说到。
辛次膺笑道,“伯圭怎么也糊涂了,少年英才,让金国郡主千里求嫁,这不该是我大宋之风流么?又算的什么?至于什么官位与爵位,伯圭忘了离间之计不成?陛下为何依旧看重并信任燕国公,甚至将整个汴京路尽皆让他执掌?此君臣不疑方位正道,若是因此而弃了燕国公不用,恐怕才是金人最愿意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