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证据再毁

哑巴抬起来,蓬乱的头发加上蓬乱的胡须将他的五官挡了一半,只是他眼中的黯然在看到慕灵犀时似是又多出了神采。

他对着手比划。

慕灵犀向身后吩咐,“拿笔墨。”

阿槟很快就拿来了纸笔给哑巴,老人接过,似是许多年未踫了,拿笔的姿势都不太对。

他满手抓着笔杆,字迹歪歪扭扭写道,“公子年少,定是心地良善之人,我这一生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无非都是为了家中那个智儿筹银钱,我命不久矣,希望我写下的东西能值一些银两,供我那智儿余生费用。”

他颤抖着双手递给慕灵犀看。

慕灵犀看过后玩味道。

“按理说,你也算是作恶多端之人,抓到你完全可以送官,看在你一心想投我,你写写看。”

慕灵犀已经不是那个思心干净,如同一张白纸的少女,她经历过腌臜,心不会因为别人可怜、弱小便生同情怜悯。

她冷冷地看着,任由哑巴跪伏在石地上一字一字写着。

哑巴这一次写了很久,他似是在仔细思索回忆,想一会再伏在地上写,写了之后再想,慕灵犀也不急。

写完一章,慕灵犀便看一章。

她晓得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原来祖父一直没有其它子嗣,竟然是祖母暗中所为,这个人之所以哑巴了,是祖母亲手喂的药。

父亲成年后祖母离世,他慢慢被人遗忘在角门。

直到八年前,有人给了他十两银子,采买了一些药材……

到这里,一张纸写满,慕灵犀急切想知道下面的内容。

“都是什么药材,是哪个人找的你,你可还记着?”

哑巴再次在纸上写着。

“西红花、麝香、大戟,剩下的记不得了。采买之人从未露面,但两次银钱上都有浓重的冻疮膏药香味。”

“冻疮膏?”

哑巴又道,“我能听出她说话的声音,与八年前是同一人。”

张嬷嬷问道,“是浣洗院的人?前后八年一直在用冻疮膏,唯有那院的人这般需求。”

慕灵犀点头,“有可能。”

“主子,要不要奴才将浣洗院的人都叫来让他一一听听?”

慕灵犀果断拒绝。

“不,一个奴才是不敢做这样大的事,说不定我这边一动,暗中人就晓得了,像上次一样。”

“那怎么办?”张嬷嬷也没了主意。

慕灵犀对地上的哑巴道。

“你的要求我允了,反正你现在看的那个角门也要留个人,就安排你家人带着你的儿子住进去就好。”

一个浣洗院的后门,离主家院落大半个时辰的距离,她不介意做一次善事。

哑巴见小主子允了,跪在那不住地磕头。

“你最后再为我做一件事。”

哑巴抬起浑浊的眼看着他,脸上有惊恐和看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慕灵犀笑了,“别怕,我还是个小孩子,不会让你害人。一会我会叫大厨房赏一些点心下去,你与浣洗院的人一同去领,机会只有一次,你听清楚是谁。”

哑巴不住地点头。

慕灵犀累了,折回自己的房间躺在榻上。

八年前,父亲还在世时就有一只大手在摆弄幕府的一切,挑拨母亲与祖父和父亲和睦的关系。

这个人从来没有离开过幕府,她想知道是谁。

她躺在榻上等消息,心情有些焦虑,干脆拿出一本医书看。

阿槟进来看到小公子又在上进,立在一旁等着没敢打扰。

慕灵犀惦记着幕后之人,书读得不细,抬头看见他在那站着疑惑道,“知道是谁了?”

阿槟递上请柬。

“胡知府后日宴请,说是胡府老太君身体大安,特意为感谢小公子举办的。”

慕灵犀见不是哑巴的事,将帖子接过。

“原来是这事找我。”

算算日子,可不有五日了,老太君现在应当能下床走走了。

“还有谁前去?”

“除了伯爷还请了楼姨娘。”

慕灵犀点头,她想到了,这种宴请肯定要请当家主母的,又一个让她添堵的机会,很好。

房门再次被敲响,“进来。”她晓得是那边有结果了。

大武进来如实道,“事情很顺利,没有人怀疑今晚赏赐点心有蹊跷,哑巴也听出了那人是谁。”

“说。”

“是浣洗院的管事,胡婆子。”

“是她!”

真没想到,这条鱼藏得这样深。“阿榔,你再跑一趟到管家那里,称我乡下娘亲那边无人伺候,觉得胡嬷嬷为人能干,我要调她过去那边干活。”

她先将人弄出府,再慢慢逼问。

慕灵犀以为自己做的很孝心谨慎了,可她想不到的是桂嬷嬷在后宅为恶多年,能一直不倒便是因为她足够心细。

这边点心匣子才赏下去,她那边便怀疑起来。

“夫人,那小畜生好像知道了。”

楼氏近来憔悴了许多,没一件让她顺心的事,脾气也差了不少。

“一个狗奴才,不得用了就弃掉,这一点子小事也来烦我。”

桂嬷嬷便不在说话了,默默退出去,等至半夜来到浣洗院,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抽出腰带直接套在胡氏的脖子上。

翌日。

管家来提人,胡氏悬在房梁上尸身都凉了。

慕灵犀还在用早膳,她坐在桌前足足三分钟没有说话。

“是我大意了。”

张嬷嬷拿下她手中的筷子替她净了手。

“小公子,现在人死了,怕是真的找不到当年的幕后之人了。”

其实已经不用找了,这座府里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还能有谁。

“没事,她们做得孽,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至于当年之事,总还有机会。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同时也明白了,那边的人对方同样时刻堤防,再想查当年之事,怕是更难了。

……

慕铮病了,原本就冷清的伯府越发冷寂,慕灵犀怕自己医术有限,还是将师父请了来。

刘时广也只在伯府坐了一个时辰,号了脉后看了慕灵犀开得方子,又问过她施针都走过哪些穴位,连调改都没有,将方子还回去。

“比我想得要好许多,不愧是我刘时广的徒弟,这份天赋老夫不用怕后继无人喽!”他笑眯眯地背着手走出伯府,竟是坐了马车就离开了。

福伯一脸敬佩地看着他家小公子,“小公子的医术竟然能让神医都不改方子?”

慕灵犀露出难得的笑意,“师父真传,我学的刻苦自然能力了得。”

福伯也露出这两日来难得一次的笑。

二人才转回怡鹤堂,就看到楼氏带着她的一双儿女站在院门前,如果不是小舞拦着,这会怕是早就冲进了内院。

“做什么?”

慕灵犀清冷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跃过三人来到院门前。

楼氏推了一把儿子,让慕孟珏说。

“祖父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只你一个床前尽孝吗?你是想陷我和母亲、姐姐不仁不义不孝吗?”

“对,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慕樱也在一旁叫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