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上下下打量慕灵犀,随后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
“当年我离府的时候,楼氏就抱了一个小少爷回来,你今日要求我的这些,无非就是想和那位公子争家产吧?想让我帮全氏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回慕府,享受我从前该有的待遇,不,还要更好地生活。你能做到吗?”
“温姨娘识时务,这事就好谈。在答应你条件前,我要说明,我娘从未害过你,也不屑害你们五人中的任何一个,只要你长点脑子就该清楚她不会这样做。”
哪知她话才开了个头,温氏便炸了。
“你要想我与你合作,就将这套说辞收起来。我可以在伯爷面前替她说好话,但你别想在我面前替她洗白。”
“是吗?”慕灵犀失望地摇头。
“张嬷嬷说您知书达礼,聪慧通透,可在我看来竟也是个蠢的。”
温氏恼了,起身二话不说抬步就要走。
慕灵犀也不拦她,果然,这人走到门口便停住了步子,最后不甘心地又折了回来。
“我没有必要和好处过不去,你既然想替你娘解释,那你说,我忍着恶心听着。”
“温姨娘如此才是合作的态度。那我且问你,你一口咬定是我娘害你们,可她做为正妻,又深受我父亲的敬重,如果你们生下女儿对她完全不构成威胁,如果你们生下儿子,我娘当时膝下无子,她完全可以抱养到正房,不但给你们的孩子一个嫡出的身份,她也算有了倚靠,她又何必做损害自己利益之事?”
温氏哼了一声,“正是因为世子对她敬重,纵然对我们再多的宠爱,一个月三十天也有十五天会宿在正院,她自己还年轻,肚子隔一年鼓一次总能生下儿子,她就是不想让庶出占了嫡长子的名头。”
“如果按你所想,娘是如此自私之人,她就不配得到父亲的爱重,更不会因为没有生出儿子自责离开伯府。她完全可以依仗自己正妻之位,将楼氏的孩子抢过来抚养,她若有那么深的心机,那么狠辣的心肠,又何必落得八年穷困潦倒的生活。”
温姨娘被问住了,因为她离开伯府的时候,大夫人确实先行离开了。
转而她又不屑道,“那是她的报应,害我们五姐妹没有生出儿子,她也无后,还不是被伯爷休出的府。”
“若我说那休书是假的,在母亲离府前祖父也不晓得此事,你又要如何说?”
“那不可能!”
“我们可以到怡鹤堂与祖父对峙,是与不是祖父没必要替我娘说情。”
温氏傻了,她心中恨了近十年,总盼着一朝逃离魔窟寻到全氏找她报仇,可最后慕灵犀说她恨错了人,之前的事都不是全氏做的。
慕灵犀见她的心境总算起了变化,又道:“当年之事,我事后问过母亲,连她都不晓得为什么你们五人多年一个怀孕的都没有。直到后来,我听到府中四下议论我娘给你们下毒,我才想一查究竟还我娘清白,结果你猜怎么的?”
温氏脸带急切,问她,“你查出是谁了?”
“不,我没有查出来,但是那人将我所查关于当年知晓此事的人全部杀了,所以这个真正害你们的人还在伯府,但那人绝对不是我娘。”
温氏好看的柳叶眉蹙成川字,此时她一脸疲倦,满眼颓丧,人如霜打的茄子萎顿没有目标。
“没有查出来,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慕灵犀走到她耳边,一字一句道,“但我怀疑,那个人是楼氏。”
温氏笑了,笑得苍凉。
“我是恨她,可你也没必要将罪名安插在她头上,我早她五年入府,你编这样的笑话不觉得好笑吗?”她说完竟是觉得自己有病,竟然和一个孩子讨论了半天。
她嘀嘀咕咕道,“果然小孩子的话不可信。”
慕灵犀却道,“不,你错了,她虽没有入府,可不耽误她在府里安插眼线替她卖命。”
于是她将自己所怀疑的,还有楼氏所不齿的事情说与温氏听了一遍。
“如果她最初接近父亲的目的就是想嫁进伯府,那么这个计划便做得天衣无缝。虽然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可我去查时人证便死了,除了她这个后院还有谁会这样做?”
温氏是堕落了,可她没有傻。如果楼氏以二嫁身份进伯府,妾都不配,那她用阴谋诡计倒是也说得通。
想到自己多年无子,在伯府没有底气,又失了依靠,才有后来被无情赶出府的事,如果真的是楼氏所为,那这个仇她必须报。
她眼眸深转,忽然诡谲地笑了。
“你想要我帮你搬倒楼氏,也可以。但你必须让我见到实际的好处,我要回伯府,你若能做到我便应你,如做不到就别浪费彼此时间,无利不起早的事情我温婉如现在不会做。”
她开出自己的条件,想借此机会离开勾栏院。
慕灵犀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摆在她面前。
“回伯府生活也不过是吃穿无忧,可温姨娘还年轻,这样守一辈子寡还被人瞧不起,着实没意思。我义父是天水郡知府,我帮你重新办一个新身份轻而易举,你拿了银票离开商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不但可以再嫁还能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不是比回伯府更好?”
她将五百两直接塞到温婉如手里。
“两相比较,你自己选择!”
温婉如心动了,慕灵犀说得对,她若回来,也会一辈子在伯府里面抬不起头,纵然吃穿不愁再不用每日笑脸迎人,可被人唾弃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拿了五百两,不说去乡下,就算在商都都能买一套宅院再买几个奴才,够她生活一辈子了。
温氏没想到慕灵犀出手如此阔绰,但她被骗了太多次,怕自己此时拿了钱,转回身帮了人后又被送回那腌臜的地方,她将银票又丢回了桌上。
“我不信你,你还太小了,怕是这钱我拿了也出不了伯府,你不过是利用我罢了。”她一边不信慕灵犀,一边又想慕灵犀说的是真的。
一时难过,竟坐在椅子上哭了起来。
慕灵犀太了解女人的心思了,温氏无非想要过好日子。
于是她软了语气道。
“我娘被人坑得很惨,我虽然小,可是深知寡居女人的不易,所以我是带着真诚找到的你。” 慕灵犀将手中一物递到她眼前。
温氏抬头,看到塞在手里的身契。
她泪眼婆娑没有看清上面的字迹,努力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那正是自己的赎身契约。
三百两啊,她虽年老色衰,可勾栏院依旧不肯放她。她每接一位恩客也只能攒一钱银子,加上平时吃药打点,最火的那几年也没能攒足五十两,想要为自己赎身怕是到死也难。
而她所在的之地,去的都是穷苦人,更不可能有恩客为她赎身,她一直以为自己要在那卖笑到老。
而她现在竟然拿到了自己的身契,她激动地直接给慕灵犀跪了下去。
“早知小公子如此心善,温婉如愿为你做牛做马。”她头重重磕了下去。
慕灵犀受了她的情,将人搀扶起来,“走吧,我们去怡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