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孟珏当下就傻了,他先前有多欣喜这会就有多害怕,安抚使啊,这酒楼怎么是朱家的产业?
“大舅,这酒楼还欠着人家钱?”
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小舅舅提起过,娘也从来没说过啊!
楼国庆可不是被吓大的,尔虞我诈他见多了,忽然冒出个老太太就说这酒楼欠着租金,他不会信的。
“你是谁?说话要有凭证,我们可是有这酒楼的房契。”
朱老太君向小儿媳妇使了一个眼色,吴莲枝拿出地契展开,“你们看清楚了,这条街的宅基地可都是我们朱家的,当初楼长远租用此地可是签了条约的,五年合约早过,如今还欠着我们朱家一年三千两房租,去年底就寻不到人了,咱们朱家才请了官府贴了封条,白纸黑字加盖了官印,谁还会骗你不成!”
楼国庆凑近去看,他没有看上面的具体位置与面积,只看官印下盖的小印,可不就是安抚使私印。
他眉头深锁,这酒楼盖的这样大,当初怎么没买下地皮,弟弟做的这都什么事。
“现在我们要继续经营,要怎么续约。”
朱老太君轻笑,见要续约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态度。
“这间酒楼确实赚钱,想着你们也不会放弃续约。那就按最初的签订契约上写的,每年三千两,五年后每年递增一千两租金,满十年不再递增。五年一续,咱们现在就签订文书,银货两讫。如若不然老身就告你们擅闯私宅,试图偷窃。”
三万两!
舅侄二人都没想过会是那么多银钱。
“怎么那么多?那满十年后,岂不是按每年八千两的租金租你的地皮?”
朱老太君回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你可以选择不续约,如果不续现在就请出去。我找人评估一下这酒楼内的桌椅能卖几个钱,回头抵了你们所欠的租金,多退少补。债权两清后莫要再擅自闯进来了。否则我不管你是怎样的身份,老身也会捉你们官府见。”
楼国庆恼了,“怎么还能说我们欠你房租,这酒楼当初盖的时候也是花费了不少银子,我们不要了那也是钱。”
“你们不要了,我们也可以不要,推了当木料你们拉走。咱们不算计这个成本,只收我们该要的租金。”
楼国庆觉得讲不通了,是真的讲不通了。这满楼的桌椅能卖钱,这就是抓到人一定要拿回地皮租金的架势了。
“舅舅,怎么办?”
楼国庆也犯难。
他不晓得经营,也不知道这酒楼一年能赚多少钱,可一两银子没见到就让他出三万两,他不是没有,可是肉疼。
“如果我们买下你这块地呢?”
朱老太君找了一个凳子坐了,歇下片刻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实不相瞒,夫君即将到京都任职,举家离开商都,这边的田产确实想收一收卖一卖。如果你要买下这块地皮我给你便宜一些,十万两现银不打欠条。”
十万!
楼国庆得了皇帝的封赏原以为那十万两白银就是巨资。
可他这种寒门出身的将军,辛苦得了封赏只能买下这些世家权贵手中的一块地皮。
银子,他现在晓得银子的可贵了。
“舅舅,你有十万两吗?”
楼国庆很想说他没有,就算有家中贤妻也不会同意他拿出来的。那可是十万两,他都不用问都晓得会是怎样的答案。
他没有理会慕孟珏,只对朱老太君道,“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在下是一品镇国大将军楼国庆,这是我的侄儿慕孟珏,如果咱们继续经营,可否还按当初的三千两一年续约?”
他以为亮出身份能好商量一些,结果换来朱老太君的蔑视。
朱老太君当然晓得面前之人是谁,她今天来就是要恶心这人的。
“大将军是想用身份压人吗,很不巧,老身一品诰命在身,还真不怕你的将军职位。这里也不是菜市场,你若没有诚意相谈,彼此也莫要浪费时间。老身还要去看大夫,在你这里耽搁不得功夫,后续皆与我的管家详谈吧。”
吴老太君竟是起身便要离开。
慕孟珏见舅舅拿不出十万两,当下失落不已,又问,“舅舅,三万两你有吗?”
楼国庆也是身不由己,他是戚府的赘婿,那银子是他赚的,可想用也要置喙戚府。他觉得窝囊可又无计可施。
“大将军您看怎么着?是续约还是先付了先前欠的租金,然后您回去回计?”朱府管家一脸赔笑道。
“朱老夫人,我看您这不是想变卖产业,就是想逼我放手酒楼。”
走到门前的朱老太君回头再次蔑视他一眼,“是又如何?国法律条在那,地是我的,我想怎么卖就怎么卖,你可以不买,租金到期你不续后面有的是人等着这门生意,我朱家不怕你的权势。”
楼国庆心下咯噔一下,他有些后悔了,自己以为官职一品便可以在这商都横着走,今个这个脸是自己没事找事丢大了。
楼国庆被尬在原地,见慕孟珏一个劲地问他有没有银子,他气怒道,“将这酒楼的契约还给那臭小子,我就不信你祖父会替他出三万两租金。”
“舅舅,万一祖父真的给并了三万两呢?”慕孟珏不想。
“那舅舅就给你撑腰,和那老头子没完。”
他见外甥不开心,劝了句,“行了,有那些银钱,舅舅能给你置办几间不错的产业,没啥大不了的,你要晓得取舍。”
他想一走了之,一分钱不拿,朱府管家将门口拦住拍了拍手掌,立即有一群家丁将酒楼给围住了。
“大将军若不想现在见官,就将上前楼长远所欠的租金偿了,父债子偿,咱们找不到他的儿子兄长赔偿也是一样的。若不然咱们当街在这里闹僵起来,大将军的脸面怕是不好看。”
楼国庆看了一眼拦着去路的府丁,朱家这是有备而来,铁了心要和他僵持到底了。
“你们敢对我动粗?”
今日他可没带人,除了阿木自己身边也只一个随从。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竟然在这里阴我。大舅怎么办?”
慕孟珏这会才晓得为什么慕灵犀捏着酒楼房契却不露面了,原来二舅还欠着钱。
怎么办?朱家摆明了不怕他,两方闹到哪里都是他没理,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真不晓得你二舅一天怎么就不办人事。”人死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妹妹擦完哥哥擦。
他甩出三千两银票砸在朱管家脸上,“给你,日后莫要再找楼家人麻烦。”
他带着慕孟珏怒气冲冲走了,回头看了一眼上下五层的酒楼,唾了一口。
绣花枕头,屁的产业!
看到侄儿垂头丧气的失落相,他道,“想要产业还不容易,现在舅舅就给你置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