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实在是未曾料到,萧景怀会问出她这句话,顿然僵在了原地。半晌发不出声来。
果然,萧景怀还在记恨她这件事。
她身子控制不得地晃了晃,脸色也闪过几丝狼狈,可即便这样,也无法遮挡她的精致妆容和她那绝美的容颜。
萧景怀睨了她一眼, 没有打算就此退步,本来之前就已经错过,怎么能就此放手?
他轻笑着对自己面前的长公主道:“皇姑母,现在已经成事实,父皇也是知道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毫不避讳将那天的事告诉长公主,邪肆地笑着。他拿回自己的东西,如何还需要让她们旁人满意?
屋内炭火烧得热烈,外面很风呼啸,可长公主却一点也感觉不到丁点温暖。她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在心中酝酿,只觉得此时此刻,好冷。
这让她想起了她过去那些年,寒冷孤寂,一个人度过了整整二十年。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怎么过来的,二十年,一个女人全部的青春。
她也是个寡妇,也同样在大好年华失去了自己的郎君。纵然在旁人看来风光了一辈子,可却也孤苦了一辈子。
她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事,她自己也不清楚,也不明白。她涂满蔻丹的指尖紧紧抠着桌面,莫名升起一股凄凉。
“难道,难道你父皇同意了?”那可是子舜的王妃,难道皇兄一点也不介意?
萧景怀点头,侧身而立,眸子深处闪动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没错,父皇已经同意了。当初原本是我先去求了父皇求婚,可事到临头没想到皇姑母插了一脚。若非当初是皇姑母,我也不会将这件事拖到今日。”
“你放肆,不管怎样,那都是你叔父的妃子!”长公主明显动了怒,可即便是如此,也丝毫没有底气。
当初的确是如萧景怀所言,若非他插了一脚进来,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但她愤怒的是,为什么萧景怀会非她不可?难道皇家的颜面就不需要了吗?
这么大带丑闻,让她顿感难堪。
萧景怀这不是明显不将她放在眼里!
可事到如今,这件事似乎是无法再逆转,若是发现得早,一切还有挽救的余地。可是,她听说,萧景怀竟然留宿了苏幕汐一晚。
这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丝毫不知,但可以想象得到,萧景怀在皇上面前说起的那些代表是什么意思。
她气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劈头盖脸又是一阵责备,“你只顾着你自己,那你可曾想过她?她在京都城中本就名声不好,如今你又做了这种事,你让她一个人该怎么面对?”
流言蜚语最是伤人,就好比看不加见的刀剑,杀人于无形,他身份尊贵没人敢说他什么,可苏幕汐呢?她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萧景怀却是道:“这些就不用皇姑母担心,我自然会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解决办法?你拿什么保护她?”长公主觉得他疯了,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她是我的王妃,难道这还不够?”他可以给她所有,甚至全部,只要她能好好的。
长公主表情滞了滞,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如此的萧景怀,和她过去看见的萧景怀全然不同。那时候他还是谦逊甚至谦卑,但如今,却是有那无可抵挡的傲气。
傲然于世的自信,让她不得不为之诧异。
萧景怀将该说的都说了,没工夫继续应对她,他没必要让所有人都满意。
天色渐渐暗,宫殿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上了大雪,雪花纷飞,细小的雪花落在了地上,最终铺上了一层雪白的绒毯。
宫女见里面的动静小了,也不敢贸然进去,而是一直守在门外静静候着,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屋内暖屋用的火盆里炭火烧得霹雳啪啊地响,过了不知多久,一道女人无奈而又愤怒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给这冬天的雪夜又增添了一份寒意。
“那你准备怎么办?她知道你的打算吗?”
寒风萧瑟,吹动着院内枯黄竹叶,窸窸窣窣。白皑皑的雪花铺了一路,也盖了一路,眼瞧着世界都变白,同时也吞没了这世上所有的动静。
屋子里的萧景怀的声音并不清晰,但是却听得并不清晰,宫女们只是依稀听见,他自有安排......
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苏幕汐终于是见到了下雪天。她上辈子做卧底走南闯北,偏生就没遇见过一场雪,心心念念这么久。
没曾想,竟然在这里还见到了。真不晓得是贼老天为了补偿她下的雪还是怎样,不过她瞧着倒是舒心。
靠在窗户旁的塌上,身上披了一件毛绒小毯,冬夏又给了她一手暖壶,房间里还烧着炭火,冷倒是不冷,就是觉得太过安静。
下雪本就安静,又是夜晚,就更加显得静谧。不比上辈子夜晚的喧闹,这里很安静,安静到她几乎觉得外面和这屋里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炭火在屋里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是不是往上空窜上火星,她瞧着瞧着,竟然出了神。
长歌在门口站着,等到冬夏去了外面这才靠近,仔细瞧着她的神色,小声问道:“小姐可是心情不好?”
苏幕汐心底虽然疑惑,但却并没有真的责怪长歌,于是便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无趣罢了。”
长歌心里松了口气,生怕被她知道了什么,要晓得殿下做的那样的事,小姐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她不敢保证脾气如此暴躁的苏幕汐到底会是什么反应,所以她根本不敢提及这件事,甚至心虚得不敢去看她。
不过好在苏幕汐也没有那般小心眼,除却了身子酸软她似乎也没有哪里不适,所以也就没有将这太当回事,便也就没有主动提及。
长歌心里庆幸,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于是说话也轻松起来,想了想对苏幕汐道:“小姐若真是觉得无趣,那可以去殿下那府上走走。”
苏幕汐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对萧景怀,她可从来都不客气。
长歌心里听了失落,暗道难道苏幕汐还在生气?于是当晚便暗戳戳去寻了陈凌风,而陈凌风自然而然也将这件事告诉了萧景怀。
萧景怀一听她说无趣,打眼瞧着自己宫殿里的东西,问道宫女,“你们女人喜欢东西?”
那两个宫女偷笑,知道殿下是为了哄未来女主人开心,于是便热衷地说了好大一串东西出来。什么胭脂水粉啊,什么首饰啊,什么小动物啊。
萧景怀扬眉,对此不置可否,让了他们退下,自己却想了半宿。
胭脂水粉这就不比了,她自己是开胭脂水粉铺子的人,首饰什么的她也不喜欢,至于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