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太去了那心心念念的苏绍群府上,好些日子没来,这次再来却是眼泪汪汪。
府门旁挂着两顶红灯笼,却一点也见不得这里喜庆。老太太睹物思人,瞬间是沉了脸,眼眸深处闪烁着泪光和哀痛。
最喜欢的儿子没了,她如何不难过。
苏绍群府上如今早不比当初,丫头婆子也都打发了大半。眼睁睁看着自己大儿子一家落魄,她着眼泪花包在眼眶里直打转。
再来就是这过年的大好日子,可这 一家子却连个像样的装点也没有,穿得都还是以前的衣裳,吃的也都看不得的东西。
柳氏迎了出来,扶着她往里走,边走边是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如今家里的那几个老爷过去疼爱的歌女也都走,以前我打发都打发不走,如今她们见到咱么老爷没了,府上落了难,偷偷收拾了包裹便没了影子,还偷了咱们府上好些值钱的玩意....”
本就是发穷,可如今又被那几个歌女偷了东西,可是越发没钱。
“家里还有两个姨娘和我的两个哥儿,姨娘下面还两个女儿,家里这么多口人,如今可怎么过活?”
柳氏说罢这话,眼泪就跟瀑布似的,直流而下,挡也挡不住。泪水沾湿了手帕,脸色也变得极差,不过是才一两月没见,似乎老了十岁。
苏老太太听着也是流泪,紧紧握住了柳氏的手,将手里的银票塞给了柳氏:“我知道你们过得苦,可不晓得过得竟然这般的苦,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这个你拿着,赶紧收好....”
柳氏本哭着,手里忽而多了几张银票,哭声乍止,“母亲,你这给我.....”
老太太老泪纵横,握着她的手低声道:“这是我往日攒下来的银票,谁都不晓得,今日前来绍元也让我给你们带来一些,也算是对你们一个弥补。”
柳氏垂着头看向那些银票,眼泪珠子滴成了雨,“那就....那媳妇就收下了,让母亲费心了。”
老太太和她慢步走到大厅里,见了这苏绍群家里的一草一木都要哭上半晌,最爱的儿子没了,她如何能够安心?
跟在老太太身后的王嬷嬷冷眼瞧着,心里越发不喜这柳氏,老太太本就忧心,可是这柳氏总时不时提及当初的事,这不是故意在老太太心里撒盐是什么?
进了前厅,柳氏则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再来的时候又将自己那两个儿子给叫了过来。
苏文熙和苏文曜两兄弟一来又是跪拜又是哭诉,老太太一心软,将自己手上的两个镯子也给了出去。
那镯子质地上乘,是苏绍元最风光时候买来的,也算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文曜,文熙,祖母对不住你们,让你们年纪轻轻就没爹,是祖母不好...你们将这对镯子拿着,也算祖母对你们的一点补偿...”
苏文曜和苏文熙两人拿着镯子连连磕头,柳氏在一旁哭着道:“母亲,若非是没有你,我们这一大家子可要如何过啊!”
说着是要跪下,老太太看着不忍,连忙拦住了她,许下了承诺,“你且放心,有我在一日就保你们一日,文曜和文熙也是我的孙子,我定不会委屈了他们!”
有了这话,柳氏一家这才放了心,苏文曜和苏文熙起身,亲亲热热喊着苏家老太太祖母好。
老太太被哄得开心,又留在了这里吃了午饭,而后直至傍晚才依依不舍回了去。
可不曾想回去之后却发现,自己小儿子和自己二儿子都在,一向性格温顺的二儿子竟然生了气,这可是鲜少会有的事。
老太太不明所以,上前问道二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绍元不回答,而是看着苏绍清,“二哥,只需要你去求一求良妃娘娘,我们一家人,还有大哥那一家人,都会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
苏绍清欲言又止,来了这里一整日,竟然听见的不过还是这话。
老太太却只听见了苏绍元口中的那句,大哥那家人,心思立马翻转起来,“绍清,你是不是可以帮你弟弟?你若是能帮你弟弟,那赶紧帮忙啊!”
苏绍清咬着牙脸色大变,看看那祈求的苏绍元,再看看自己忽而又生出希望的老母亲,他这胸口的话却再是说不出口。
“绍清,你和母亲说说,你是不是可以去求良妃娘娘?你若是可以去求娘娘,那你一定要去啊,你瞧现在咱们家,若是再不想点办法,整个苏家都要完蛋了!”
连老太太都发话了,苏绍清还能说什么?
他咬着牙几乎是怨恨地看向苏绍元,冷哼一声拂袖欲去。
苏绍元追了出去,“二哥,你就帮帮我们,我们这家子还有大哥那一家子,全都靠你了啊二哥!”
苏绍清狠狠捏着拳头,身心俱惫,但却又无法拒绝这无理的要求。
“只有这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他疲惫开口,眼里竟然一点光亮也没有。
到底是为什么?还要去深陷那个泥潭?
苏绍元在他身后点头,“最后一次,定然是最后一次....”
苏绍清冷冷看了他一眼,却是一声不答,转身便是彻底离开。
苏绍元得了他承诺却是大松一口气,回了座椅上大口地喝了一口茶水,而后一声呼气,眯着眼笑了笑。
有苏绍清出面,这一切都好解决.....
他们苏家没什么亲戚可去拜访,如今官宦人家也都对他们避而远之,于是乎苏绍元也不去寻这个晦气,而是安心坐在家里等待苏绍清的消息。
过了几日,苏绍清没等来,却等来了甄氏的两个 哥哥。
苏绍元听闻二人来了,立马沉了脸,怒目看着管家:“别让他们进来,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人,有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妹妹,我当初简直就是瞎了眼。”
可话音刚落,那家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让我们进去,你家老爷敢做不敢当还让了我那可怜的妹妹去顶罪,如何这般狠心?”
“我们今日来这里就是要讨公道,我妹妹太惨了,人都疯了还要被人给垫背,可怜她生了两个孩子,到头来也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弃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