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双方之间有缘了呀,哪怕是隔了千山万水也会终成姻缘;而若是无缘呐,哪怕是一时之间勉强凑合,到最后恐怕还是得分道扬镳。”
张女官笑眯眯的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慕容夫人也该知晓我张氏媒的名声,若不是男方诚心诚意的话,我张氏媒向来都是不愿出动的。如今我坐在这儿,就已经代表了男方家里十足十的诚心了!”
到了这个时候,慕容夫人心里也有点数了。
这些天来拓跋峰对于慕容沁的态度她也是看在眼里,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她虽然没有阻拦,但也不肯出面,基本上只是视而不见。
到了这时,媒人都已经找上门了,慕容夫人的心里却还是有些纠结。
“慕容夫人难道是心里有所顾虑么?”
张氏媒察言观色的本事很是有一套,她看了看慕容夫人的神色,又笑着开口,“若是夫人担心曾经洛家的事情,那就大可不必。夫妻不和,双方协议和离乃是正常之事,和离之后另找更是天经地义,就是圣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更何况令媛年纪尚轻,难道您就舍得让她就这么蹉跎了时光么?”
这么说着,张氏媒瞧见林玉英脸上的神色略有动摇,顿时愈发起劲了起来。
“况且咱们大雍的女子若是和离之后,官府也是鼓励二嫁的,这也是我们官媒的本职。若是年纪太大也便算了,可若是年纪轻轻的就失了活泼,日日青灯古佛,天天粗茶淡饭的活着……”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忧愁,“我也是当娘的,咱们当娘的心里头看着不也难受么?”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女子啊,天生便是将家看得比男人更重的。有个男人撑得起家,为她挡风遮雨,夫妻和睦,儿女孝顺,才是大部分女子最渴望的归宿不是么?若是能有个懂得怜惜的夫君,不说描眉绾发,但若是能用半生颠沛流离换来怜悯疼惜也是好的。”
慕容夫人依然还是没有吭声,这样一来张女官的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的。
不过她好歹也是见过无数种反应的,这会儿也压下了自己的忐忑,接着说了下去。
“这次来请我的呀,乃是诺伊斯公国的王叔拓跋峰。他乃是诺伊斯公国王族的人,母亲更是咱们大雍的人。他自幼就跟在娘亲身边长大,大雍的习俗和官话都是无比熟悉的,更有一手好医术,想必今后他的妻儿都不必担心生病了。”
张女官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观察着慕容夫人的反应。
“其次呢,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拓跋峰是没有继承权的,可是这祸福相依,没有继承权也是有好处的。因为是王叔,锦衣玉食的必不会少;没有继承权,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糟心的事儿惹上身,今后的日子呀,那必定是平平顺顺的,这不正是咱们当娘的最希望的事情么?”
说到这里,她瞧见慕容夫人无意识的微微的点了点头,顿时就放下了心来。
看来自己的这番话还是说对了,挠到了慕容夫人的痒处,她这才会忍不住点头的。
张女官顿时就继续往这个方向使劲了,“若说是女婿年纪不大呢,自然咱们还是希望女婿能出人头地的了。可是年纪渐长,看得通透了,还是希望女儿女婿能平平安安的最好。更何况拓跋峰的条件,嫁过去既能平安又不会吃苦,这绝对是再好不过的了!”
“话是这么说……”
慕容夫人听了半天,终于开了口,“可他毕竟还是外族人,我女儿养在身边,养到了十来岁便出嫁。即便是同在盛京城里,也是十数年未曾见面,这若是嫁得更远了……今后只怕再难见上一面了。”
这也是实情,毕竟马车又能走得多快呢?在大雍官员赴任都得提前几个月出行,若是慕容沁真的嫁到了西域去,那今后真的是没有什么回来的机会了。
“夫人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说到这个,张女官一颗心更是安安稳稳的落了下来。
她笑眯眯的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拓跋请我前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起过了这件事情,他说今后愿意留在大雍,恰好他有一手好医术,就算离开了那边也不怕没有谋生的技能。”
更何况,诺伊斯公国有人主动留在大雍这是之前就已经说好的,不然拓跋峰一个王叔的身份也不可能就这么随便的跟着车队就过来了。
在大雍朝里,尤其是在盛京城里,留下来的外族人数不胜数。
有许多仰慕大雍文化的外族人主动留下进学,而像拓跋峰这样身份高贵的留下来,更隐隐有主动投诚留下质子的含义,只会让皇帝高兴,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到张女官这么说,慕容夫人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其他反对的词,只能沉吟不语。
张女官向来懂得察言观色,这会子瞧见慕容夫人犹豫不决,便主动提出了离开。
“谈婚论嫁向来都不是什么轻易就能说成的事儿,夫人多考虑考虑乃是常理!不如夫人今日同家人商量商量,明日我再过来如何?”
慕容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
“此物乃是拓跋来的时候托我带过来的东西,您不妨看上一看。”
张女官将之前拓跋峰托给自己带过来的盒子交到了身边丫鬟的手上,很是知情知趣的告退了。
而慕容夫人从那丫鬟的手中接过了盒子,将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的双手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差点儿连盒子都没有托住。
“夫人!”
她身边的丫鬟惊呼了一声,连忙将盒子给托了起来,忍不住诧异的看了慕容夫人一眼。
慕容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她掩饰性的迅速地将盒子给盖上了,“没事……大概是人老了不中用,所以手抖了罢了。”
身边的丫鬟是什么反应,慕容夫人已经没有办法去关注了,她的心神已经全部都落在了那盒子里的东西上头,面上的神色变得无比的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