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晚上,磐微好不容易才把沈枝意给安抚好,一扭头就看见唐毁走进院子,他全身黑色,大抵是在宫中闹得不愉快,所以脸色也不太好,让人看了就有些害怕。
“她睡了?”
磐微一抬眉,不快道:“嗯。”
“今日按时用膳没?”
“要是不被锁着,我家小姐哪里会有这些问题。”
在这个时候,还敢和唐毁顶嘴的人,磐微想想都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下去吧。”
她确实不应该去插手这二位之间的事情,但就是担心唐毁会欺负沈枝意,于是并没有走远,拿着根木棍等在院子里,只要里面有响动,她就立马冲进去。
唐毁没有敲门,进屋后就直接走到床前,看见沈枝意弓背蜷缩着,呼吸声也很浅。
“明日再给你换个大一点儿的院子,喜欢什么就跟胡袇说。”
“……”
他拍了拍沈枝意的后背,动作很轻,眼底都是怜惜,说道:“别生气了。”
一直以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在过日子,周围的人,鸣风柏宁胡袇,还有其他,也从来不会有质疑,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就不存在惹人生气这一说,所以面对沈枝意的不高兴,他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今日已经把唐深和袁邵得罪了,哦,还有沈枝砚,他们现在好像是一伙的。阿肆,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
沈枝意动了动身子。
她简直不知道唐毁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很久以前就已经表明过自己的态度,虽然还没有一纸婚书,但该有的夫妻之实都已经打破了,在他眼中,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满意。
“我们之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你凭什么囚禁我?”
囚禁?
唐毁眉头紧皱,并不赞同这两个字。
“你待在我身边不好吗?府上任何地方都可以摆上你喜欢的东西。倘若想读书,我便将天下的所有书卷都找来,想练武,胡袇,还有我都可以教你,无论什么,只要你说,我保证会找到。”
“我接下来的几十年,就只能在这个地方待到死吗?”
沈枝意慢慢坐起身,借着月光看清了唐毁的脸,没去西域前,他的脸上是带有少年的清澈的,可现在,眉眼之间总是有股说不出来的压抑。
“阿肆。”
“我们不吵架,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唐毁闭口不谈,只是望着她。
“爱与不爱,陪与不陪,就是要这样才能证明吗?”
沈枝意看向唐毁的双眸,她相信,如此这般面对面,谁也不会说谎。
“那是你阿爹阿娘。”
“所以呢?”
“你会抛弃我的。”
她怔住。
“倘若非要在我和你阿爹阿娘之间选择。”
唐毁别开脸,起身脱衣裳,他自己抛出这个问题,却躲开了。
“……”
早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沈枝意裹住被子,语气软了下来,拍拍床边,说道:“你今晚要坐着睡吗?”
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你怎么那么别扭啊,我白日里说的话确实不太好,还耍了小性子。但是应该闹别扭的是我啊,要是我哪天莫名其妙的就把你给锁起来,你不会生气吗?”
沈枝意说完,扑通一声缩回被窝里。
臭男人。
过了好一会儿,这人还是没有动静。
她一捶床,怒道:“你到底还睡不睡?!!我可不会哄人。”
这声吼,唐毁终于开口了。
“你凶我干嘛。”
“……”沈枝意真不该多这句嘴。
唐毁从身后抱住她,将脸埋进脖颈间。
“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是我跟他说了什么。”
“?”
“我要谋反。”
沈枝意转了个身,心血来潮,还摸了摸他的脸。
“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他不敢动我。”
“我说袁邵。”
唐毁箍住她的腰,哑声道:“快睡觉。”
“我总觉得,有些太平静了。”
“什么?”
“沈枝砚,唐深,袁邵,还有定国公。”
唐毁按住她的脑袋,道:“你想点其他的。红娘那边还在做样式,有喜欢的吗?”
“好久不在长安,我都不知道最近什么时髦。”
“明日我带你出去。”
“想钓鱼。”
他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沈枝意推了推眼前这个别扭的人。
“我说了要钓鱼,你就别折腾了。”
“折腾什么?”
非要亲口说出来是吧。
沈枝意揪着他的衣领,自以为很凶的说道:“再不睡觉,我就掐死你。”
男人低声笑了起来。
夜里,沈枝意醒了一次,她发现唐毁不在,猛一惊醒,连外衫都没穿,直接就推开门,看见他正坐在院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回屋里呀,在这儿干嘛。”
唐毁蹙眉,走向她。
“穿好衣服,小心着凉。”
“你想什么呢?”
“没有。”
她明显不相信,说道:“脸都快掉到地上了,是不是有人为难你?”
“会钓鱼吗?”
“啊?”
唐毁抱她回屋,开口道:“我不会,但是鱼汤挺好喝的。”
“……”
翌日清晨,沈枝意都还没醒,磐微就着急忙慌地扯她的被子。
“小姐,徐老太尉来了。”
“……”
“之前他说不喜欢唐小王爷这里的黑白双煞,于是就搬到之前的太尉府了,现在突然上门,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沈枝意抓过被子,睡眼惺忪。
“唐毁呢?”
“人家都打了好几套拳了,正在和徐老太尉谈话呢。”
她也觉得最近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于是脑子一空,淡淡道:“他会处理的,我想吃鸡丝银耳。”
“……”磐微帮她盖好被子,把自己刚听到的消息一一说来:“有人写了奏折,说朝廷中的大臣与西域勾结。”
“谁写的?”
“我没听清,反正皇上也不追究。”
沈枝意翻了个身,懒洋洋道:“所以你猜徐老太尉为什么会来?”
“为什么?”
“……”这到底是随了谁?
她戳了戳磐微,认真道:“来请你吃饭的。”
“为什么?”
“先别为什么了,哎呀哎呀,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去做鸡丝银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