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长安长明94

夏日已过,凉风拂过耳畔,朱雀大街上出现了百官齐跪的场面。

此时,唐毁还未完全站稳脚跟,被他辞退的各路大人,心中自然是憋着气的,只要一有人煽风点火,立马就上赶着来讨个说法。

鸣风气的跺脚,口无遮拦道:“没本事,就会背地里搞些小动作,亏我以前还这么崇拜他。”

“你知道是谁了?”

“越是静悄悄的没声响,越可疑,”

唐毁投去肯定的目光,道:“一夜之间长大了。”

“?”

“查的怎么样了。”

这才是正事。

“一半以上都是跟过沈枝砚的,私底下也有利益往来,证据有点难找,三日之内,柏宁会准备好。不过,他们这一闹,我们就十分被动了。”

“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实际上丢死人了。年过半百,还真容易忘事,也不看看以前都做过些什么,如今跪在大街上,人家看了,还以为是在赎罪呢。”唐毁这个说法其实大差不差,原先在长安城内横着走的几个“皇亲国戚”,这么一跪,其实还是看笑话的比较多。

柏宁搬来了椅子,唐毁并不坐下,只是抱着手看他们,随后一转身,摆摆手道:“无趣。”

“皇上既然来了,为何不光明正大地给个说法?”

“光明正大?我什么时候和你私会了?”

鸣风:“……”

这回答真是一绝。

“作为长安新皇,性子散漫,做事无章法,将天下百姓视为儿戏,唐毁,你……”

他后半句话都还没说出口,柏宁就一个飞身,将剑抵在他的喉咙处,冷冷道:“皇上的名讳也是你可以叫的?”

“……”

柏宁本来就经常黑着脸,如今还带着警告的语气,谁见了都心里一慌。

唐毁环视四周,看见有许多人挤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我确实不着边幅,可问题是,我没害过人呀。”

“……”鸣风差点竖起大拇指,真是太会说话了。

“什么害人?!!你别在这里信口雌黄!”

柏宁的刀剑速度简直快如风,直接就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说了,要尊敬。”柏宁冷冷道。

“岂有此理,他可是侯爷府的!”

话音刚落,就从四面涌现出来一大批御林军,他们胸口处都绣着暗红色花的纹路,仔细一看,这和唐深身边那支御林军,是完全不一样的。

老百姓们吓得连连后退,唐毁走到马车旁边,稍一挥手,柏宁立马将领头的那位按下。

“干什么?!”

“诸位在此谋反,来人,带走!”

???

终于有人疑惑出声:“谋反???我们手无寸铁地谋反吗?”

“是。”

别说这群人,就连旁观者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闹这么大场面,还真像镇乱的。

唐毁前脚踏上马车,后面就传来喊声:“慢着!”

所有人回头。

是齐禀。

自从明彰“死了”之后,他就成了深枝砚的贴身护卫。

老实说,唐毁确实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归德大将军,好久不见。”

沈枝砚一身黑色的昂贵绸缎,腰间别着一枚玉佩,这些年都算是静养状态,所以他的气质逐渐带上了几分书生气,皮肤也不似原先那么黝黑。

“皇上,好久不见。”

他这么一称呼,至少两个人看起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真是巧啊,我在捉拿逆贼,你立马就跳出来了。”

鸣风:“……”

就差打一架了。

“哦?无凭无据,就因为你是皇上吗?”

“对啊。”

沈枝砚冷笑出声,道:“我也算经历了三朝更迭,如此理直气壮,还真是头一次遇见。”

“总要开开眼的。”

“自从你一上位,整个朝堂的大臣都告老还乡,然后提拔了一些没有任何政绩的新人来共同治理盛元,近日大家都在场,不如说清楚了,好让我们也开开眼。”

唐毁一点头,爽快道:“自然是可以的。”

“……”

“那什么,新人是吧,柏宁,我既封你为骠骑大将军,那今日便在此开设擂台,如有不服者,尽管来战,赢了,那便是新的骠骑大将军,输了,也告老还乡,如何?”

柏宁上前一步,随时待命。

“好。”沈枝砚不露怯,云淡风轻地答道。

一盏茶功夫,就从人群之中站上来一个魁梧的男人,他留着络腮胡,冲柏宁一抬头,道:“我姓石,爹娘死的早,并未取名,随便唤我就行。”

柏宁抱拳,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们俩都没选武器,近身搏斗,等人影重叠在一起,才会发现,柏宁要比他瘦上一圈,但力量的悬殊并不是太明显。

“听说这位柏宁一直跟在皇上身边。”

“你怎么知道?”

“哎呀,那时候……还不是天子的,我就看见柏宁进出唐府了,到如今,都多少年了。”

一声闷哼,将大家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柏宁钳住另一个人的双手,用膝盖顶在了他的腰上,骨头清脆的响声,让旁边的人都疼的皱起眉头。

玩命吧这是在。

沈枝砚就在不远处,然后有个告老还乡的大臣悄悄走过去,压低声音,说道:“他如此不将您放在眼里,实在是太狂妄了。”

“嗯。”

“我跟随您这么多年,绝对是忠心耿耿的。”

“哦?”

那人又凑近一步,道:“您的威名在外,为何要屈居在他唐毁之下,不如……”

他及时停住。

“不如什么。”

“万人之上。”

沈枝砚眯着眼睛,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只是淡淡道:“他不死,我还有机会吗?”

如此野心。

连大臣都身体一僵,不再张口。

“害怕什么,玩笑话罢了。”

“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

这要是被其他人听到,谋反的罪名还真就压下来了。

“多大胆量做多大的事儿,挑拨离间,拿别人当冤大头,这伎俩实在不太行。”

“……”

沈枝砚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卫,后者会意,立马就把大臣拉了下去。

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