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战争之神
在琼州军阵之后,炮队长官李察正靠在炮车轱辘上,用一把小刀从火腿上削下一片片肥瘦相间玫瑰红色的火腿肉,塞进嘴里享受着。
琼州镇经过贵州的时候,身为英国人的李察第一次接触到了这种云南宣威的食物,惊为天人。李察作为海船上的水手,在海上常年忍受咸肉对身体的伤害,那种可以储藏几十乃至上百年的咸肉不仅使用了大量的咸盐,还用了硝等完全不该用作食物上的玩意,而味道更是令人作呕,船员们都称之为木乃伊肉,而同样是腌制的咸猪肉,三年之久的宣威火腿则是有着让人迷醉的风味,因为宣威紧靠贵州,大军经过时,李察吃了一次就再忍不住,买了十几根,挂在炮车上。
所以人们经常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坐在炮车上,一边吆喝一边削火腿肉吃,等到了遵义的时候,李察多了一个新的称号,猪肉佬,而他却很喜欢这个名字。
“猪肉佬,将爷有令,炮队开拔,前沿放列,破敌营寨!”传令兵高声传达了赵铭道的命令,指着不远处的营寨说道。
李察看了看地形崎岖且乱石密布的河堤,知道沉重的弹药车上不去,于是立刻命令火炮前车和炮车分离,让炮兵和马匹把火炮拉到阵地上去,利用轻便的火炮前车往前沿输送弹药,在选定了炮兵阵地之后,李察对负责看守辎重车的把总说道:“看住我的腿,谁敢偷吃,我割了他的舌头。”
“谁他妈稀罕你的腿!”把总不屑说道,待李察转身离开后,扭头就啃了一口火腿肉。
近一个时辰后,在杨展快要耐不住性子的时候,李察终于带着炮队到达了炮兵阵地,这里距离清军第一道营寨只有不足七十丈,在大部分轻武器的有效射程之外,但李察还是让人竖起挨牌,保护珍贵的炮手,赵铭道骑马上来,见李察准备妥当了,说道:“李察,接下来看你的了。”
李察笑哈哈的说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是时候让这些漂亮的长腿小姐歌唱了。”
李察确实战意盎然,随着炮队很早就成立了,但是一直没有捞到仗打,这是第一次,而且要作为主角,他如何不高兴呢?
“你的炮能打塌那一道营墙吗?”杨展见李察会说汉语,直接问道。
李察笑着说道:“当然,这位将军,我的长腿小姐打翻那堵墙就像推倒椅子那么简单。”
“将军,长官,各炮备便,可以炮击。”各炮手相继准备好了。
赵铭道一挥手,各炮组开始了准备,丝绸药包被推进了炮膛之中,接下来一枚四磅实心炮弹与火药阻塞块被麻绳绑在一起,被推弹杆推进了炮膛,之所以如此使用炮弹,一来木质堵塞块可以让炮弹获得更大的能量,二来目标太近,而炮兵阵地略高于目标,若不捆绑好,炮弹容易滚出来。
炮长们用铜针穿过火门刺穿了药包,牛角里的颗粒火药填充了火门,随着李察的发出的开火命令,炮手用火把点燃了火门上的引药,炮膛内的火药迅速爆燃,骤然的爆炸推着阻塞块和四磅炮弹飞出炮膛,麻绳断裂,四磅实心炮弹破开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声射向清军营垒,而四磅火炮好像被人踹了一脚,强大的后坐力让其后退了数尺,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而炮手们则迅速集中过来,推着火炮复位,蘸了水的羊毛刷子深入炮膛进行了清洗,把杂质和火星清理干净,新的药包和炮弹重新塞了进去,炮手们配合很娴熟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就装填完毕,只不过不是急速射,没有立刻射击,杨展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原来火炮可以比火铳打的还要快呀!
四磅实心炮弹穿破空气,其中两枚打的稍高一些,却是直接瞄准了营门出的箭楼,这个距离上,野战炮的实心弹精度不亚于火枪,炮弹直接把木质箭楼打成了一团碎木头,夹杂着一团血肉,轰然落地,而其余四枚炮弹则直接撞在了用土袋和木头砌筑的寨墙上,坚固处只破开一个脸盆大的洞,而松软的地方则是一段整个倒塌。
“不足百丈,面对墙壁,弹无虚发!”赵铭道欣喜说道,继而对李察吩咐道:“继续,继续,要在寨墙上打出不下二十丈的缺口,所有的箭楼都要打掉。”
营寨里,刘进忠感觉整个脑袋都是懵的,耳边全是嗡嗡的蜂鸣声,挥之不散,睁开眼,眼前是土石横飞,打在身上脸上生疼,在箭楼上看到明军推了火炮上来,刘进忠就下来了,但运气不好的是,一枚炮弹砸在他面前不远的寨墙上,直接砸出了一丈多长的大豁口,歪倒的寨墙直接把刘进忠压在了下面,亲兵把他脑袋从泥土里扒拉出来,像刨出一个山药蛋子,然后把他拖到了一旁的大车下。
“将爷,你没事儿吧。”亲兵问道。
“你他妈的说什么?”炮弹从耳边飞过造成了耳鸣,刘进忠仅仅是看到亲兵在喊,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眼前的一幕宛若地狱,用了两夜筑起的寨墙根本挡不住炮弹,实心炮弹撞破寨墙还有余力,在后面的兵卒马匹之中蹚出了一道血胡同,一个士兵的下半身直接不见了,正在向刘进忠这边爬来,刘进忠纵然见惯了生死,也是吓的连连后退,看着那士兵肠子肚子淌了一地,留下一道血痕,死在了脚边。
“这是什么炮,怎生这么厉害......。”刘进忠喃喃自语,就看到一颗颗的炮弹撞破寨墙,从身旁从脑袋上飞过,在营寨里造成巨大的伤亡。
“将爷咱们得撤呀,不撤就........。”亲兵千总拉扯着刘进忠,不住的劝说,刘进忠耳朵好了一些,听清了他的话,刚要回答,却见眼前焦急的脸忽然被击中,直接炸开,血肉脑浆泼洒了刘进忠一脸,耳朵再次嗡鸣起来,刘进忠一发大喊,捂着脑袋就跑,对麾下军队是不管不顾。
赵铭道坐在高处,原本准备把寨墙轰塌,箭塔清理了再进攻,却见对面营中是一片慌乱,杨展跑来说道:“侯爷,等不及了,再等鞑子就跑炮垒去了。”
“好,立刻进攻,炮队,停止射击!步营和火器营上前,一轮齐射掩护,跳荡营受杨将军指挥,冲击敌阵!”赵铭道吩咐道。
随着赵铭道的吩咐,全军下了河床,步营和火器营列队上前,随着各营指挥下令,一轮齐射把铅弹射向了清军,暴风骤雨一样的铅弹直接把还坚守在寨墙上的清军打的不敢抬头,而杨展已经手持双刀,一边是他麾下亲兵,一边是琼州镇招募的跳荡狼兵,俱是身披重甲,从硝烟之中窜出,直接从缺口处跃上河堤,顶着稀疏的箭矢和铅弹,飞扑入人群之中,手中武器横扫开来,劈斩砍杀,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有杨展这等猛将在前,士卒皆奋勇,追着刘进忠的部下砍杀,一路追去,留下满地血肉,一直追到清军第二道营寨也是不停,第二道营寨上的清军眼瞧着明军与自家兄弟混在一起,佛朗机炮和火铳手都不敢开火,犹豫之间,跳荡兵杀到,浑身是血,有些身上还挂着好些血肉,拴着一串脑袋,清军吓的哇哇大叫,连滚带爬的逃离了炮垒,很多人慌不择路,滚下山坡摔成一团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