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劝服
赵铭道的这一番话让王应雄再次陷入了沉思,他坐在那里好一会,才是问道:“平虏侯说过早卷入,那什么时候才算不早呢?”
“呵呵,当然是您什么时候能在朝廷说一不二的时候了。”赵铭道笑嘻嘻的说,心里却想,这老家伙终于上套了。
王应雄摆摆手:“平虏侯,咱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你就不要和老夫打哈哈,你怎么想的,直说!”
赵铭道拍拍手,说:“督师大人,您真够爽快的,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您贵为督师大学士,理论上滇黔川楚四省都归您管,可湖广现在有何腾蛟与堵胤锡,您根本插不进手,贵州有范鑛和皮雄,铁板一块,四川大半还在鞑子手里,可有川陕总督、四川巡抚、川南巡抚、川东巡抚等等一大票的督抚大臣,卑职问一句得罪的人的话,这几个人里有谁是您的心腹,还不都是他瞿式耜安排的人,而若卑职这支援剿琼州兵回了广东,他们就更不把您当一回事了!
您说是督师四省,但实际上一省,半省的地盘都没有,当初只不过谁都不敢挑起抵挡清军主力的担子,由您担起来了,现如今清军退了,四川这一省的文官还不都跳出来抢地盘?
而川黔的军镇可都对您手里的赏银翘首以盼呢,别说您手里就二十万两,就算是二百万也未必够他们吃的,这些人可不是卑职,他们都是白眼狼,端起碗筷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等您手里这二十万洒出去,他们也就该骂娘了!”
原本的窗户纸直接被赵铭道捅破了,王应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赵铭道说的可没有一句话是假话,打仗的时候督抚都往后缩,现在清军退了,这些人都出来抢功,而因为赏金的事,王应雄也得罪了几乎所有的川黔军阀,如今有赵铭道这支兵马在身边,他还镇得住,哪天赵铭道不见了,他别说有功了,那简直要被这群饿狼活吃了不可。
“那如果你在老夫这个位置上,怎么办?”王应雄咬牙问道。
赵铭道也不藏着掖着:“去云南,平沙定洲叛乱!”
“什么?”王应雄脸色大变,他原本以为赵铭道会说北上,趁着清军撤退光复川陕,有一块自己的地盘呢,没想到却是南下退入后方,去云南。
赵铭道解释道:“如今云南沙定洲作乱,滇省大半沦陷,云南巡抚吴兆元被俘,一省封疆如此,实在该免,而巡抚受制,正是您这督师大学士出马良机呀,若能领兵入滇,平定叛乱,那就是实掌一省,不比在这里四处受气的要好嘛。”
“平虏侯的意思是,愿随老夫平定沙定洲之乱?”王应雄问。
赵铭道微微点头:“正是如此呀,我部本是客军,随督师大人差遣本是分内之事。”
“平虏侯呀,你这不是为本官筹划,而是为你筹划呀,是你看中了云南一省吧。”王应雄忽然看着赵铭道的眼睛,说道。
赵铭道呵呵一笑,也没有否认,说道:“做一云南提督,总比回家当个无实权的广东提督要好的多嘛。”
“嗯,平虏侯呀,你这个人虽然骄横一些,但说话倒也真诚,你方才所言确有几分道理。”王应雄说道。
赵铭道却说:“大人谬赞了,虽说卑职刚才所言是为你我二人的前程,但此计划于恢复大明亦是良策,以督师大人之气度胸怀,待平定沙定洲之乱,在滇省略作经营,便有五万貔貅,到时入朝辅政,凭借这些兵马,可无往而不利也,无论川黔、湖广还是两广方向,派往何处都有大定之能。
退一万步说,到时真若是瞿式耜等依旧把持朝政,打压督师大人,您四省督师之尊,名正言顺的可以进入川黔,整合力量,光复西南,那时就有三省,以三省实力,二十万大军,天下何人可制?朝廷宵小之辈焉能不知谁是国之柱石呢?”
这一番描述远大前景的话语着实让王应雄心动,似他这等文官,哪个不想做匡扶社稷,扶危定难的功臣呢?
“好好好,平虏侯所虑周全长远,老夫佩服呀,那你觉得何时动身的好?”王应雄倒是有些急不可耐了,既然无法还朝主政,还不如深耕滇黔呢。
赵铭道说:“督师大人,川黔兵马早已与您离心离德,不可再用,可西营为新军,浮萍新藤一般无可依托,正是大人纳为己用的好时候,卑职听说,巡抚朱容藩想把西营纳入自己的巡抚标营之中,说什么抚标不堪用云云,但他是猪油蒙了心,一心盯着兵权实利,竟是忘了上下尊卑,他虽说是楚藩出身,但到底是您的下属,就算西营要如此安置,也该先纳您的督标营中才是,哪里让他一个巡抚占了先?”
王应雄略微点头,心道要做大事,能战兵马是越多越好,也不能只指望赵铭道这一支,不然容易造成一家独大拥兵自重的局面,但细细一思量,王应雄说:“可朱大人围城时入綦江,与西营四将军结下恩义,很是亲厚呀,夺人所爱不仅不美,而且也不好操作。”
赵铭道哈哈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块银锭子来,啪嗒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说道:“对丘八来说,爹亲娘亲,都不如这银锭子亲,天大地大,都不如权力大。您是督师大学士,职权比他朱容藩大,朱容藩身无长物光杆司令,您却是钱粮充足,西营必不会拒绝您,也不敢拒绝您!”
“钱,老夫手里就那二十万两呀。”王应雄为难说。
赵铭道笑了,啪啪击掌两声,外面的仆役进了两个来,赵铭道指着桌上的银锭问道:“这桌子有十两银子,你们二人说说,这银子是督师大人的还是我的?”
两个仆役相互看看,不知所以,赵铭道说:“说的对,银子赏你们了。”
仆役连忙说道:“小人觉得是督师大人的。”
“是,小人也这么觉得。”另外一个赶忙附和。
赵铭道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二人傻了眼,但赵铭道抓起来一人一个扔了过去,说道:“说的好,接赏!”
王应雄见仆役出去,诧异问赵铭道:“这是什么意思?”
赵铭道拍了拍身子说道:“咱们两个坐一起,银子在我身上才是我的,只要拿出来,放桌面上,人人都以为是您的。”
王应雄呵呵一笑:“明白了,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