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信与不信
“督师大人,督师大人,好消息,平虏侯到了。”杨展兴冲冲的进了王应雄的帐篷,高声说道,王应雄从床上爬起,哈哈笑道:“平虏侯果然是飞将军呀,两日功夫就赶到了,看来我王师平叛有望了。”
赵铭道在外面就听到督师王应雄的欢喜,走了进来,说道:“督师大人,下官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驻训于桐梓所部,在曹、刘二位将军的率领,于大楼山北谷出口堵住了西营南下的前锋,如今西营主力和老营家眷全都被堵在大楼山北谷,进退不得,一如月前鞑子那般情状呀!”
“真的!”王应雄更是欢喜,如此连最后一个后顾之忧都没了。
他拉着赵铭道的手坐了下来,说道:“平虏侯,平贼之事就全权交由你了,万望从速平定,还川黔安宁呀。”
赵铭道点点头,说:“多谢督师大人信任,平贼之事若要从速,还是招抚的好呀,督师大人,就不知道好好的西营怎么造反了?”
赵铭道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杨展和王应雄是真的不清楚,王应雄叹气说:“老夫也不知其中原委,只是知道与朱容藩有关,那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朱大人不幸身殒綦江城,唉,西营由此作乱造反。”
“朱大人死了?哎呦,多好的官儿呀,我的心呀。”赵铭道作痛惜状,捂着胸口,不住的哀叹。王应雄与杨展连连劝慰,演了一会,赵铭道说:“督师大人,下官与西营四将莫逆之交,愿前往劝降。”
“不可,平虏侯怎可亲身涉险!”王应雄登时不许,赵铭道说:“无妨,如今西营都被困,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督师大人不是全权允我平叛么,怎么就不同意了呢?”
“我是担心你呀。”王应雄道。
赵铭道说:“总归要先查明原委的,督师大人,下官去了,督师大人稍安勿躁,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乱子也就定了,静候佳音就是。”
出了大营,赵铭道只带七八骑兵直奔綦江南门,疾驰高呼:“我是平虏侯赵铭道,要见定国将军,请定国将军来见!”
綦江县衙。
李定国咬着牙,忍着疼痛,让亲兵换了药,那日与川南镇一战,虽说折损不大,但他本人身上多处受创,连日来不得休息,伤口流脓,今日索性要亲兵割了烂肉,再上药。
“将军,城外有人自称平虏侯赵铭道,请将军去见。”西营大将白文选说道。
李定国闻言立刻起身,说道:“快快去传讯,让城头兵士万不可动手,咱们西营能否得活,全看平虏侯了。”
“将军,就是他麾下琼州兵堵住咱们南下贵州的路,让老营陷在山谷之中,他如何愿意帮咱!”白文选问道。
李定国说:“各为其主,他在重庆如何下令,这件事与他何干呢,就算平虏侯不帮我们,他对咱们西营有恩,为我兄弟报杀父之仇,已经是仁至义尽,无论如何不可伤他!”
催促着亲兵包扎了伤口,李定国飞驰至南门,听闻只有赵铭道几人在外,李定国当即命人开城门,只身一人出了城。
“定国,你又受伤了?”赵铭道看到李定国衣襟微红,问道。
“小伤而已,赵将军,你终于带兵赶来了,是要平我西营么?”李定国问。
赵铭道说:“我若要打你们,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那你是来劝降的?”李定国脸色一正,说道:“如果是来劝降就回去吧,我西营造反有理,是被逼无奈,誓死不降!”
赵铭道点点头:“我也不是来劝降的,我是来解决麻烦的。我不想与你们打,我不想麾下士兵死在内斗之中。”
“解决,你怎么解决?”李定国问。
赵铭道直接说:“你得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造反,为什么杀朱大人。”
李定国叹息一声,如实把当晚的事说了,虽然这个剧本是赵铭道亲手写的,但能完成的这么好,他也不得不赞叹曹化闻的能力,而知晓其中关节的几个人都死了,西营也不会知道是赵铭道一手导演了这出戏。
“难怪你说造反有理,朱容藩与陈氏通奸确实有错在先,但艾将军实在冲动,不该杀他的。算了,人死不能复生,定国,我就问你,若朝廷不怪罪你,你可愿意受抚?”赵铭道问道。
李定国冷冷一笑:“我们杀了巡抚,朝廷怎么可能不怪罪,赵将军,莫不是你挖了什么坑,让我往里面跳吧。”
赵铭道认真说道:“没有,我是诚心劝你的,想要和西营联手做匡扶社稷的大事业。其实你也知道,你守在这綦江城还能坚持十天半个月的,我要是带兵南下,夹击山谷中的西营主力和老营,他们连三天都坚持不住,我怎么在那里灭的鞑子,就怎么能剿灭西营。”
虽然赵铭道的态度盛气凌人,但李定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别说剿灭,就是守住谷口,饿也能把西营一万多家眷士卒饿死。李定国问:“那你想怎么样?”
“这件事因朱容藩而起,他死了,也就该终结了,不必要闹成造反平叛这种大事!我会说服督师王应雄压下这件事,就当朱容藩是染病死的,而你们一切行动都是听督师大人调遣,就能把造反的罪名给抹除了。
但你们还是要听督师大人差遣,因为这件事,督师大人肯定会打压你们,拆解你们,遏制你们,这些苦这些委屈,你们都得忍下,吞下。”赵铭道解释道,最后拍着胸脯保证;“但是我赵铭道用身家性命保你们四人平安,不让西营一人因此而死,如何?”
“真的能这么解决?”李定国摇头不信。
赵铭道说:“我有七成把握,这川黔兵马之中,就西营与我琼州镇最能打,咱们拧成一股绳,朝廷也得妥协,但有一样,朝廷和督师都是要面子的,你们要给足面子。”
李定国看着赵铭道:“我怎么能信你?”
“你没得选,只能信我,主动权不在你手里,定国,或许你能跑掉,但山谷里的家眷和西营主力跑不掉,你若在乎他们,就信我,不在乎,就算了。”赵铭道正色说道,又抬头看了一眼城门的弓箭手说:“或许你也可以抓了我,杀了我。”
“你对我西营有恩,我李定国绝不做那等不义之事!况且,你死在城下,我西营怕是要全部为你陪葬吧。”李定国咬牙说道。
赵铭道耸耸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过了一会,李定国说道:“我要和三个兄弟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可以,你可以派人去山谷,也可以带兵去找他们合营,一切随你,我向你保证,琼州与川南两镇不会对你动手。”赵铭道认真说道。
李定国诧异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带麾下骑兵入谷汇合,你们不阻拦?”
赵铭道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瓶伤药放在了李定国手中,说道:“正是这个意思,信与不信,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