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皇帝要做中兴之主

第203章 皇帝要做中兴之主

桂林。

与平常一样,天色蒙蒙亮,永历皇帝起床,在宫女服侍下梳洗后,换上常朝冠服,先是祝祷祈福,才是来到行宫正殿,照例免了皇后、皇子们的请安,坐在了堆满奏折的御案之后,因为奏折挡住了外面透来的亮光,眼前登时和心情一样阴暗了许多。

永历刚登基之时,也是有雄心壮志,意气风发要做大明的中兴之主,但很少听到什么好消息,在两广一阵奔逃,好不容易在桂林安顿下来,瞿式耜又独掌朝局,所有的奏章都只由他决断,许不许,身为皇帝的自己只需要知晓,不用决断,批红用印就行了。

自此,永历再无什么心思,早上早起,一路仪式,也就是应应景,表现出一副勤政爱民的模样就可以了。

拿起朱笔,永历的心情越发沉闷,看着眼前奏章形成的墙壁出神,忽然放下了笔,叹息一声,赌气似的趴在了御案上,不多时庞天寿走了进来,从身后小太监手里端来青花盖碗和一把银汤勺,放在了御案上,说道:“皇爷,龙体要紧,先吃点东西。”

永历正饿着,但心情不好,不急不忙的吃着燕窝,忽然问庞天寿:“庞大伴,前几日王应雄不是说云南黔国公作乱么,如今平了没?”

“平了,平了,报喜的奏疏两日前就到了。”庞天寿一边说着,一边从如山一样的奏章里找出来了几封,时日前后都有,都是云南来的,却未必是王应雄的。

永历翻开看着,说道:“昨儿瞿式耜一直唠唠叨叨说个没完,说黔国公是被冤枉的,说他是功臣,不该受此一难呀。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咦,这联署的奏章怎么有这么多人名,哎呀........。”

永历忽然把奏章往御案上一扔,打翻了盖碗,庞天寿忙不迭的收拾,打开一看,上面不仅有人写了名,还盖了血手印,密密麻麻的,着实有些吓人。

庞天寿说:“皇爷,这是云南士绅联署的奏疏,督师王大人亲手所书,上面签名的都是云南的官员士绅,而那些血手印.......都是被黔国公害死的,足足一百多个呢。”

永历吓的脸色苍白,听到这个情况:“那瞿式耜还为沐天波喊冤,真是蛇鼠一窝,结党营私!”

“是是是,皇爷且安心,不要伤了龙体,现在咱大明朝还仰仗着瞿大人呢,您就不要怪罪了,这么多人问沐天波的罪名,还有新任云南巡抚杨畏知告发指证,沐天波的罪是跑不脱的,或许瞿大人也有苦衷,说不准呢。”庞天寿轻拍永历的后背,小心说道。

永历眼睛骨碌一转,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哦,朕明白了,这和王大人上书乞骸骨,朕不许,让他还朝辅政有关,王大人川南御虏,滇中平叛,都是大功,赏无可赏,这一次再定沐天波,若沐天波有罪,王大人就有功,是要还朝的,可若是沐天波是被冤枉的,那王大人就有错了,瞿式耜就可以捏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永历絮絮叨叨的说完,忽然见庞天寿跪在了地上,问道:“庞大伴,你.......你这是怎么了?”

庞天寿老泪纵横,感慨说道:“皇爷呀,您真是圣明天子,明见万里,老奴侍奉我大明几代天子,若烈皇帝和先皇如您这般对文官有所警惕,不一心听之,那........咱们大明何故落得这般地步呀。”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永历听到庞天寿说出自己比两位皇帝要英明的话,很是欢心,让其起身,见他不起,索性离开御案,搀扶起了庞天寿。

永历说道:“我朝与士绅共治天下,先皇与烈皇帝被蒙蔽,也是有的。”

庞天寿擦干了眼泪,说道:“烈皇帝曾经说过,文臣个个皆可杀!并非是说文臣不忠心,而是他们忠心却有私心!就如瞿大人来说,论才干,论忠诚,本朝谁人能及,但独掌朝局,一言决断久了,就再不愿听别人的建议,这有了糊涂主意,抓住沐天波作乱的事不放,不想让王大人还朝。

可是他却不知道,吾皇虽然年轻,却是圣明烛照,明见万里,不可欺,也不容欺!”

永历点头:“好一个不可欺,不容欺!朕就是这样一个人,朕要做一个中兴之主,就先从云南之事做起吧!

本朝这些大学士,丁魁楚曾有犯阙之心,奸滑诡诈,不可再用,其余要么在前线督师,要么碌碌无为,要么与瞿式耜为一党,唯有王应雄,忠心可鉴,不屈权贵,实难可贵,这等样人,朕如何不留在身边呢?”

“可是瞿大人那边,怎么说?”庞天寿问。

永历说道:“朕自有办法,朕不仅要王应雄还朝,还要瞿式耜亲口答应。”

次日,行宫。

“臣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瞿式耜一丝不苟的按照朝廷的一拜三叩的大礼参拜,脸上虽然严正,但瞿式耜内心有些忐忑,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瞿先生请起,庞大伴,赐座。”永历虚抬右手,庞天寿上前,搬了一个锦墩给瞿式耜,扶着他坐下。

瞿式耜这才抬头,发现堆积在御案上的奏章少了许多,但右侧一角却全是新的,堆积的高高的,怕不是有几十份,瞿式耜知道,那些奏章都是弹劾自己的,自从他当上这个次辅,独揽朝政,御史们没少弹劾自己,但都是被挡下了,可昨日皇帝忽然召见了一位弹劾自己的御史,也不知说了什么,赏给官位,又赞许有加,桂林的那些风闻言事的乌鸦们可算是来了劲儿,一股脑的全写奏章弹劾。

“瞿先生,你总揽朝政,这些奏章里说的是什么内容,你应该知道的,唉,若按照以前的规矩呀,今日朕也见不到你呀。”永历说道。

按照大明朝的规矩,御史可以不用有任何证据就可以弹劾大臣,当然,大家弹劾瞿式耜是把持朝政隔绝中外,这种事也不需要证据,我觉得你是,你就是你,而被弹劾的大臣,除了特别得到皇帝信任的,都要回家闭门思过的。

“皇上说的是,可如今时局危艰,微臣纵然被唇枪舌剑穿身,也不忍弃陛下而去。”瞿式耜低头说道。

“果然贪权恋栈!”永历心中说道,但嘴上却是安抚:“朕自登基,朝政都是仰仗你,可如今举朝汹汹,朕也不能无视,总要做些什么,才能平息物议,继续重用你呀,瞿先生,你说该做什么呢,有人说把那些御史言官拉出去,狠狠捶打捶打就行........。”

“不可不可,这有伤圣德!”瞿式耜连忙说道,伤不伤圣德两说,今天他进了行宫,皇帝就打了御史,那就不是弹劾了,桂林城里还不闹翻天,说不定就有人要天诛了自己,那不是安抚,是火上浇油。

“庞大伴,你说的可真对,王大人这建议可不能当真。”永历笑着,把一个信封放在一边,对着一旁的庞天寿说。

瞿式耜看了一眼,心中泛起嘀咕,王大人,哪个王大人?王应雄吗?若是他,这倒是一个打击自己这个政敌的好办法,而且皇帝不提名字是什么意思,是指的王应雄还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