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结党吧,赵铭道!
而在广西平乐,瞿式耜安排了焦琏与费雷拉在平乐扎营驻守,阻挡清军可能沿漓江北上,却也直言,若遇袭击可向浔州赵铭道求救,若是不敌,可向后退至桂林,之后便是带着张同敝返回了桂林。
抵达桂林后,瞿式耜立刻以留守大学士的身份委任张同敝为广西巡抚,专办钱粮,支援焦琏和费雷拉营,但转念一想,若是张同敝为广西一省巡抚,就违反了与赵铭道的口头协议,自己若是离开广西去湖广救驾,赵铭道借此发难,以张同敝之能力,恐难以处置,思来想去,瞿式耜只得求助于尚在桂林的吕大器。
“不妥,很是不妥。”吕大器在听到了关于皇帝与瞿式耜为首辅的消息,瞿式耜与赵铭道的‘君子协议’后,摇头说道。
瞿式耜点头说道:“吕公说的是,身为臣子不该与赵铭道那等军阀订立如此有害朝廷法度的条款,但我这也是无奈之选呀,请吕公谅解,看在朝廷的面子上,帮衬一把。”
吕大器笑了笑:“老夫说不妥,不是你与赵铭道私相授受不妥,而是你委任张同敝为巡抚不妥,赵铭道要求不多,你答应了就该履行,此番先承认桂南七州府是赵铭道势力范围,又委任一广西巡抚与其争夺地方,是何道理,出尔反尔一次,赵铭道就再信不着你了,瞿大人,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已经贵为朝廷的首辅,皇上不在,你就是朝廷,你出尔反尔,就是朝廷出尔反尔呀,这是逼着赵铭道耍弄强硬手段,也是逼着赵铭道却学刘承胤,真是到赵铭道成为刘承胤的那一天,还有朝廷吗?
赵铭道这个人,不讲规矩和法度,但是讲道理和情分呀,你可不要逼他。”
瞿式耜只能是叹气,此时他已经得到王应雄身故的消息,心境大不如以往,以往他以为赵铭道这种不听号令,擅杀士绅的将领就是跋扈之将,可没想到还有刘铁棍这种玩意,要论跋扈,刘承胤才是真正的跋扈,朝堂公然殴打朝臣,有辱皇室,要官要权,若是赵铭道也似他这般,那大明就真的没救了,刘承胤不过一镇之兵,赵铭道则拥有貔貅数万呀。
“吕公教训的是,可现如今我不得不去湖广救驾,可广西也不能放弃,实在是分身乏术,吕公可有良策,请吕公教我。”瞿式耜说着,见吕大器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模样,问道。
吕大器笑了笑,点了点那封张同敝为巡抚的敕书,说道:“关键就在这敕书上呀,瞿大人,这东西你有不少吧。”
瞿式耜微微点头,对吕大器他倒是不用过多的隐瞒,作为朝廷的留守大学士,瞿式耜获得的权柄很重,不仅是调遣兵马和征收钱粮的权柄,连用人之权也在其手中,类似的敕书瞿式耜那里一大堆,都已经加盖了皇帝的敕命之宝,而上面内容写好了,只是留下了空白,譬如张同敝这一仗,只需在皇帝敕谕之后写上张同敝的名字和敕封官职事由,再在最后写明敕书的年月日,就是一封有着充足效力的敕封圣旨,实在是朝廷没有钱粮,只有拿着这些敕书忽悠文武卖命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瞿式耜看着吕大器,皱眉问道。
吕大器说道:“赵铭道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官要爵要职,那封信老夫刚才看了,除了那个魏国公有些为难之外,其余全都是朝廷应该赏的,这些年朝廷给了武弁多少恩赏,可换了鞑虏几颗人头呢,单凭那两千多个真虏的人头,赵铭道就值得这些封赏。
所以你也不要犹豫,索性在去湖广之前,把赵铭道要的恩赏全都兑现了,你是首辅,又有敕书,足以代表天子,代表朝廷了。”
“可若是如此,赵铭道........。”瞿式耜显然不想就这么简单的同意赵铭道的请封,一来是条款上值得商榷,另外就是只要封赏不下去,瞿式耜认为赵铭道就有求着朝廷的地方,尤其是现在自己是首辅了,可以完全拿捏这件事了。
瞿式耜想了想,感觉自己明白了吕大器的意思说道:“吕公的意思是,用封赏堵住赵铭道的嘴,他有言在先,封赏下来就帮助朝廷拿下梧州,而我把封赏给赵铭道送去,他梧州的清军就可以牵扯住他的力量,无法参与武冈之变了,对吗?”
但是吕大器的回答让出乎了瞿式耜的预料:“这只是其中之一,瞿大人。”
见瞿式耜仍旧沉浸在自己给自己限定了圈子里打转转,吕大器不由的感慨说:“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呀,瞿大人也是不能免俗。”
瞿式耜见吕大器高深莫测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了,说道:“吕公,国难当头,就不要打哑谜了,朝廷可是危在旦夕呀。”
吕大器笑着说道:“瞿大人呀,你要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老夫给您的建议,在武冈之变,皇上和朝臣都为刘承胤所劫持的情况下,您此时用首辅之尊和手中的敕书大肆封赏赵铭道,在旁人看来是什么意思呢?”
瞿式耜眼睛瞪大,吕大器笑了:“对,就是结党,就是夺权!”
“旁人这么看,天下也就这么看,只要您这么做了,瞿式耜就是与赵铭道一党,你解释不清楚,他赵铭道也解释不清楚,那个时候,你们两个各有心思的人就上了同一条船,只有保住船不沉,才能保住你们二人的性命和权势,而这艘船就是朝廷,就是皇上!
我们退一步说,你介入武冈之变,不仅是皇上和你接受不了失败,他赵铭道也接受不了,因为一但你失败了,以你名义给赵铭道的封赏都有可能失败,虽然赵铭道瞧不上我们这些文官,但他更难以接受皇帝被另一个跋扈武将劫持,朝廷在我们手里,赵铭道可谓是如鱼得水,可若是到了刘承胤那种混不吝的手里,一切的政治规矩、潜规则都会失去意义,更有可能的是,刘承胤挟持天子投降满清,朝廷这棵大树倒了,摔的最狠的肯定是那只长的最大,爬的最高的猴子,谁是这只猴子,你,我还是赵铭道?”吕大器微笑说道。
瞿式耜登时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他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赵铭道非但不能作乱,反而只能与我联合,去勤王救驾!”
“是的,他还会帮你解决梧州之事,护持广西安全!瞿大人呀,你主持朝政再不受赵铭道喜欢,也比刘承胤那种人强吧。”吕大器说到这里,已经笑出声来。
瞿式耜不得不鼓掌,说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吕公,多谢你的教诲,瞿某铭感于心。”
吕大器笑了笑,轻轻摆手,说道:“你确实要想好了,你这般做,确实被世人打上了与赵铭道同党的烙印,是再难去除的了。”
瞿式耜慷慨说道:“与赵铭道同党也罢,不同党也罢,为了朝廷,为了天子,我瞿式耜有什么不能付出的呢,王大人已经献出了生命,哪日朝廷需要我瞿式耜去死的,我自然也不会皱眉一下的。”
“好,说的很好,就为这句话,就王大人就没有看错人,你瞿式耜确实当得起首辅之职!”吕大器满口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