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先办胥吏

第257章 先办胥吏

十月,楚雄。

楚雄知府路康急匆匆来的府衙,看到师爷,低声问道:“怎么样,李将军昨日可有什么动向?”

“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去了城外两处勋庄看了看,回城后又转了转街道,米粮店、杂货铺子等都去了,昨晚就宿在了客栈里,没有进咱们准备的馆舍,他身边还是那十几个亲兵,也不见有什么不法的举措,就是今天派人来,说中午要到府衙来,还要您把六房的典史书办及有名有姓的胥吏都叫来。”师爷低声说道。

路康微微点头,他虽然只有三十多岁,但却是杨畏知当知府时候的幕官,有个举人身份,杨畏知被沐天波推为巡抚的时候,顺道提拔了他当知府,原以为黔国公府破坏了,自己这个知府保不住,没曾想,王应雄派来的知府还未上任,杨畏知又成了巡抚,坚持让自己做知府,而那位素未谋面,也未曾孝敬过的魏国公也承认了,而这一次,路康收到消息,说魏国公义子要来楚雄有大事要办,但杨畏知也不知道什么大事,只是让他小心应对,一切听从李果毅的吩咐就是了。

“你是说,把胥吏都叫来,对吗?”路康确定了一遍。

“是!李将军的亲兵是这么说的。”师爷回答道。路康呵呵一笑:“去,派人把人都叫府衙来,就说朝廷欠胥吏们的俸禄今日发了。”

“哎呦,这话可不能说呀,到时候拿不出来,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事端,又要起风波了,怕不是明天要闹翻天吗。”师爷提醒道。

路康冷冷一笑:“明天,他们也得有明天才行!”

县衙大堂前的甬道两侧是六房,也就是衙门内的职能机构,与主官的幕僚一起形成了县衙的主要机构,在朝廷里有六部,一省之中有六科,而在府、州、县则有六房,与上面层级的官僚机构对接,一般来说,吏、户、礼三房在大堂东侧,兵、刑、工三房在右,一般来说,一房也就两三人,合计不过二十,但除却他们之外,路康把仓吏、捕头、狱吏以及税吏等六房之外或外派的胥吏也都叫了回来,到了中午时,县衙大堂前就站了近百人,可以说,在楚雄,这些人就是朝廷了。

大明朝刚建立的时候,胥吏都是从良民之中选拔的,但到了中后期,捐纳成为了主流,而一些科举不顺的低层次文人也会进入其中,所以这些人多是地方上的富户和豪强,而他们也多和士绅通过投献、联姻或者师生、同族等关系勾连起来。

“哟呵,都来了呀,我还以为大家伙看不上那点俸禄呢?”户房典史冯四海走进了衙门,看着一大堆人,笑哈哈的说道。

胥吏的俸禄根本没有人当回事,一个月才给八斗米,倒是可以免除部分赋税和徭役,根本没有人把这些当回事,大家如此追逐胥吏的职差,就是靠着各种手段吃拿卡要,而冯四海是楚雄一带的有名的士绅冯家的远支,自其祖父起就担任楚雄六房的胥吏,兜兜转转这些年,在胥吏之中很有威望,因此他一进门,既能打趣大家,又可以得到许多人的逢迎。

几个人说了一会话,一个狱吏问道:“冯爷,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怎么魏国公开始给咱们发俸了,得到消息,我可是把手头的活计全放下了。”

谁也不把俸禄当回事,但既然朝廷开始发俸了,意味着魏国公承认了大家的地位,但说明大家伙之前闹事闹对了,也闹的魏国公受不住。冯四海坐在廊下,盘起二郎腿,大喇喇的说道:“还不是咱们和乡里的老爷们一起的功劳,魏国公怎么了,两百多年的黔国公不也和咱们一起管着云南么,他们吃肉,咱们跟着啃骨头,多少年了,来了个魏国公就变天了,不能够!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了,魏国公和巡抚杨畏知大人向朝廷请了恩赏,明年还要开恩科呢!”

“哎哟,那好呀!”一群人欢腾起来,这些胥吏是没有资格参加科举的,但也知道冯四海带来这个消息的意义,魏国公请朝廷开恩科,那就是要招贤纳士了,谁能参加,不就是那些士绅老爷么,而众人也明白了,感情魏国公是向士绅们妥协了,捎带着胥吏这一阶层也跟着沾光。

冯四海抓了一把瓜子磕着,脚丫子抖搂个不停,得意说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强龙不压地头蛇,魏国公再凶再狠,那是对鞑子,对叛逆,他打仗整军的那些招能用在地方上?屁!也就收拾收拾卫所那些丘八,咱们这些人给朝廷办事多少年了,那朝堂上能改朝换代,底下的咱们却是稳如磐石,魏国公,哼哼......魏国公到了咱跟前,是龙要盘着,是虎得卧着,有咱们供着他才叫爷,没了咱们........他在云南不就是一个大丘八嘛........。”

“好好好,说的好,说的真好!”一群人专心致志的听着冯四海胡吹,竟是没有注意到身边来了一个年轻的将领,更没有注意到是知府路康陪着一起出来的,而李果毅在一旁听了会,忽然笑了,抚掌说道,一群胥吏这才注意到,一看路康陪在那年轻人身边,忙不迭的行礼,冯四海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皮,笑嘻嘻的走来,跪在了路康面前:“见过知府大人。”

然后抬起头,看向李果毅:“敢问这位将军是?”

不等路康介绍,李果毅自报家门:“我就是那个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的魏国公的义子,我叫李果毅,这位胥吏大人,我义父都得在你面前趴着,是不是我这个千总得跪在你面前才是?”

冯四海一听是赵铭道的义子,暗骂自己臭嘴胡言乱语不分地方,当即抽打了自己的嘴巴子,一边抽一边说:“哎呦我这臭嘴,就知道胡乱说,扰了将军爷和知府大人,小的也真是该死,该死,说那些没边际的话。”

李果毅呵呵一笑,说道:“你知道自己该死就够了。”

冯四海不明就里,抬起头,就见李果毅已经拔出了腰刀,他吓了一跳,往后一坐,却是被栏杆挡住,壮起胆子说道:“你不能杀我,我冯家在楚雄可是.........。”

但是李果毅才不管这些,提刀上前,一刀斩了冯四海的脑袋,硕大的脑袋连通着难以置信的眼睛和管不住的嘴巴在半空中乱飞,尸体往后一倒,全身的血液迸射向了跪了一地的胥吏,如雨洒下,尤其是跪在前面的几个六房胥吏,更是满身满脸都是血。

“小的该死,将军饶命........。”一群人连连磕头求饶,知道今日是碰到个不讲理的硬茬子了,当即跪了一地,李果毅的刀在冯四海的身上擦了擦,淡淡一笑。

路康到底经历过一年的楚雄守卫战,没少见过死人,此时看到冯四海被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见李果毅一吹胸前的哨子,竟有数百红布裹头,肩扛长矛收拾镣铐的兵丁走了进来,路康连忙低声说:“将军,可不要因为一时义愤杀这些人呀。”

李果毅笑了笑:“知府大人说笑了,本将怎么会因为义愤杀人呢,这次来是来做大事的,魏国公府的差事,路大人,您多帮衬呀。”

路康还不知道什么大事,却见那些士兵冲上去,用矛杆把想要逃走或者反抗的胥吏一棍子敲在地上,用镣铐和绳索绑了,李果毅喝道:“走,上街去!”

“这........。”路康见李果毅什么不和自己打招呼,就先杀人后抓人,也不知道上街干什么,连忙跟着,却见李果毅回头说:“知府大人,把您的幕僚叫几个来,委屈他们,今日替本将做次书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