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活着作妖,死了忠臣

第278章 活着作妖,死了忠臣

“下去,都下去吧。”

永福的县衙里,赵铭道见到瞿式耜气冲冲的走进来,对着身边布地图安设桌椅的亲兵吩咐刀,又见曹化闻犹豫说道:“曹将军也下去吧。”

曹化闻看了瞿式耜一眼,微微摇头,退出堂外,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瞿式耜憋了一肚子火,低吼问道:“赵铭道!你这是何意,当日你我在武冈有约,你不犯阙,我不削藩,为何你毁约,领兵至永福,这是朝廷的治下,不是你的地盘!”

赵铭道退后一步,伸手挡住脸,把瞿式耜的口水挡在外面,拿出手帕擦了擦,说道:“首辅大人,不要激动,坐下说话。”

“赵铭道!”瞿式耜哪里还能安抚心绪呢,高声叱呵。

赵铭道见他坚持,冷哼一声:“瞿大人,你可不要忘了,咱们的君子协议可是以大明偏安为前提的,如今湖广清军来犯,何腾蛟不能敌,桂林城内一日三警,而你呢,心胸狭窄,不以抗清御虏为紧要事,反而一味的排挤算计郝永忠,这是你这个朝廷首辅该干的吗?你这么闹下去,广西和大明朝廷都让你败坏光了,咱们那点君子协定又有什么用!”

“这是朝廷的大事,与你无关。”瞿式耜冷冷应对,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事关朝廷命运,就与我有关!”赵铭道却是没有退缩,直言不讳的说道,然后指着桌上的地图,点了点:“说吧,瞿大人,这广西的仗你准备怎么打,朝廷你准备怎么保,若是做不到,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让出位置来,有的是人要做正事。”

“你........粗鄙!”瞿式耜脸色极为难看,咬牙骂道。

赵铭道说:“什么粗鄙不粗鄙的,事实如此。”

瞿式耜看着地图,发现上面已经做了许多标记,至少明军各镇各营头已经标注的相当准确,而联想刚才进城时,赵铭道麾下军队枕戈待旦的模样,他就可以确定,赵铭道可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拿着这支军队来趁人之危,讨价还价的,则是问道:“魏国公,你不会想要犯阙吧!”

赵铭道说道:“是又如何,广西不是你瞿式耜的广西,也是西南百姓的广西,桂林为广西省府,全州是西南门户,若是被你丢了,西南三省不安,那时候局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我赵铭道可不是目光短浅之辈,非得等到清军的刀顶在脑门上再醒悟。

湖广王师无能,朝廷腐朽内斗,也该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了,只要清军进了广西,本爵立刻发兵北上,救援天子,然后执掌朝局,中兴大明了,瞿大人,到时候朝堂既不会有你的位置,更不会有你们东林余孽,迂腐士绅的位置,你可得想好了。”

“放肆,你这是要造反吗?”瞿式耜喝骂道。

赵铭道拔刀在手,推着瞿式耜到了门前,问道:“怎么,首辅大人想要被我杀了祭旗么?”

瞿式耜被撞到门上,登时觉得头昏脑涨,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不知道平日阴险狡诈,事事喜欢算计交易的赵铭道怎么突然耍起了蛮横来,若是他此时还强硬,未必不会落得一刀殒命的结局,那朝堂怎么办,天子岂不是要被赵铭道挟持了么?

“魏国公,你可要三思,杀老夫,你就是反贼了,再也洗刷不清。”瞿式耜咬牙,用半警告的话语维持了作为文人,作为士大夫最后的体面。

而赵铭道呵呵一笑:“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呀。首辅大人肩抗社稷,本爵自然不会害你,可你得明白,这不是因为你是首辅,而是因为你肩膀上的责任,去吧,去全州督师,把西南的大门看好了!”

说着,赵铭道把瞿式耜反过来,轻轻拍打他褶皱的官袍,说道:“瞿大人,你若是连西南大门都守不住,就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赵铭道眼里不揉沙子,等我执掌朝堂那一天,手下也不会养废物的。”

咣当一声,正堂的大门被推开,瞿式耜铁青着脸,快步离开了衙门,不由分说翻身上马,疾驰出城,看着这座已经处于战时管制状态的城市,瞿式耜挥洒衣袖,咬牙道:“赵铭道,今日之辱,他日十倍奉还!”

县衙正堂之外,赵铭道看着瞿式耜远去,回头却见刘传兴抱着刀站在一旁,一脸的迷惘的看着瞿式耜远去的方向,赵铭道问:“传兴,你在看什么?”

刘传兴回答说道:“将爷,卑职有一个疑问。您刚才在堂内,不会打他了吧?”

“谁?首辅瞿式耜吗?”赵铭道反问道。

刘传兴非常认真的点点头,而赵铭道的一句话却让刘传兴差点连下巴都惊掉了:“当然没有了,我就是拔刀吓唬了吓唬他。”

“啊!”刘传兴吓的连刀都摔在地上,表情更加迷惘了,他捡起刀,问道:“将爷,卑职想问问,这瞿式耜瞿大人是个忠臣,还是奸臣?”

赵铭道笑了:“传兴你觉得呢?”

刘传兴认真考虑了片刻,才是说道:“卑职觉得他不是个奸臣,但是不是忠臣就不知道了。”

“那你怎么觉得瞿式耜不是个奸臣呢?”赵铭道倒是被他的一席话勾起了兴趣。

刘传兴解释说道:“卑职自从跟了将爷出来打天下,见到的最大的奸臣莫过于丁愧楚了,将爷对他是百般利用,待他没有了用处,就是夺了他赃产,要了他性命。可对瞿式耜、王应熊这等臣子,将爷就是委屈求全了,现在将爷是西南擎天一柱,朝廷第一要紧的人物,要说瞿式耜是个奸臣,您今日大可杀了,他可气势汹汹的来问罪,您又放他走了,可见他并非是个奸臣。”

赵铭道呵呵一笑:“传兴呀,想不到你判断忠奸的标准竟然只是我的态度,真是有趣,我告诉你,瞿式耜瞿大人,以现在大明朝廷的标准来说,是个忠臣。”

刘传兴哦了一声,挠挠头:“将爷,那朝廷的标准又是什么呢,您跟卑职说说,卑职也想当个忠臣,光宗耀祖。”

赵铭道勾勾手,说道:“其实就一个标准,能为朝廷死的就是忠臣,投降鞑子的就是奸臣!”

这就是赵铭道两世为人,对明末官员的判断标准,而穿越以来,与这些历史上的人物共事,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只有死节的大臣才是忠臣,不管这个官员生前是否贤能、贪廉、有功还是无能,党争还是孤高,有主心骨还是做傀儡,只要他死了,那就是大明朝的忠臣,之所以标准这么低,实在是明末的文人士大夫群体过于的无耻,投降叛逆者比比皆是,如过江之鲫,而死节忠烈者乏善可陈,而死节之臣中,不贪腐,不党争,不排斥异己,不损公肥私的,几乎没有,或者说,赵铭道没有见识过一个。

死了文臣才是忠臣,活着的文臣只会作妖,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大明朝。

刘传兴细细一想,说道:“将爷,不对呀,瞿式耜既没有投降鞑子,也没有为朝廷战死,您咋就知道他是个忠臣呢,您怎么确定他肯为朝廷死呢?”

赵铭道哈哈一笑:“嗯,这是一个好问题,传兴呀,你仔细琢磨吧,等你琢磨出个结果来,你就能代替我的位置,当这个擎天一柱的魏国公了。”

“卑职不敢,卑职不琢磨了。”刘传兴连忙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