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其他的心思
等着甲兵冲进大帐的时候,阿济格已经被疯狗扑倒在地,那疯狗死死咬住他的手臂不松开,最后被甲兵一刀捅死,两个人把阿济格扶起来,问:“主子,您怎么样,有没有被咬伤?”
阿济格解开臂甲甩了甩,发现不是多疼,推起衣服一看,就一个小口子,说道:“倒是无伤,但军中怎么会有恶犬伤人,恶犬又怎么进了本王的大帐?狗奴才,你们是怎么看门的,连狗跑进来都看不到吗?”
两个甲兵立刻跪在了地上,闻讯而来的勒克德浑等人四处搜索,见到了施军留下的食盒、绳索,破开的帐篷,甲兵一看盒子,立刻说道:“这是丑奴干的!”
“丑奴,谁是丑奴!”勒克德浑问道。
“原先是塔尔图的包衣,主子见他合用,就收到了旗下,这盒子奴才见他提着来的.......。”甲兵为了保命,当即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阿济格自然暴怒,当然命令全营搜检,一定要把施军抓出来,碎尸万段!
但是他们找了一整个白天都没有找到施军,都以为这厮肯定是早有准备,已经逃亡了。勒克德浑忙活了一天,回到帐篷,捏着额头很是烦躁,喀喀木低声说道:“王爷,您不觉得怪吗?”
“什么怪?”勒克德浑问道。
“刚才英亲王说,那个丑奴施军是对面的赵贼派来的,先杀了塔尔图,再害英亲王,可您想,英亲王已然收了他当包衣,若是想害死英亲王,蛰伏几日,寻机下毒或者暗杀都是可以,何故放狗咬英亲王呢?”喀喀木低声说道。
勒克德浑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是英亲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那倒不是.......。”喀喀木欲言又止。
勒克德浑说道:“你有话直说就是。”
喀喀木说道:“王爷,您可知道塔尔图是怎么死的?”勒克德浑摇摇头,仔细一想说:“军中传言他是邪祟附体,但本王想,这厮肯定是阵上被南蛮子吓破了胆。”
喀喀木点点头:“奴才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今儿个英亲王遇袭,奴才就感觉不对了,奴才问了问与塔尔图关系不错的几个章京,他们说,塔尔图一开始被大夫说是恐水病,就是疯狗病,可塔尔图没有被狗咬过,所以才被认为是邪祟附体了。”
“疯狗病......今天丑奴放狗咬英亲王.......喀喀木,你是说........。”勒克德浑听了这话,已然明白了大概,如果塔尔图是得疯狗病死的,那么丑奴放狗咬英亲王就很说得过去了。勒克德浑想了想:“疯狗病,疯狗病.......,喀喀木,你立刻去办两件事.......。”
勒克德浑先是让喀喀木去问了正在受惩罚的当值护卫,确定英亲王被狗咬出了伤口,又让他找了大夫,大夫对勒克德浑说道:“王爷,这疯狗病又叫恐水症、瘪狗病,在《肘后备急方》中有记载,说瘪狗咬人,七日一发,过三七日,不发则脱,百日不发则免。”
“原来如此,若是发了,如何治?”勒克德浑故作镇定,问道。
大夫摆摆手:“王爷说差了,这疯狗病不发则已,发就是不治之症呀。怎么,王爷,军中有人被疯狗咬了吗?若是有,可杀疯狗,取其脑敷伤口,或可防备。”
“没有没有,就是问一问.......。”勒克德浑笑着说,然后对喀喀木说道:“喀喀木将军,送客。”
喀喀木点点头,请了大夫出去,回来的时候,喀喀木说道:“王爷,奴才已经把那老东西杀了。”
“杀了?你杀那大夫作甚?”勒克德浑表情诧异。
喀喀木连连告罪,他已经大体猜到了勒克德浑的心思,若是阿济格得疯狗病死了,他正好取而代之,如果勒克德浑没有这个心思,在听闻那个防备之法后,该带着大夫去给阿济格治病才是,毕竟那咬人的死狗不取脑用,就很快不能用了。
勒克德浑虽然确有这个心思,但是不准备说破,他说道:“喀喀木,当务之急,就是捉住那丑奴,绝对不能让他逃脱。”
喀喀木立刻明白了,说道:“奴才会带着他的脑袋去见英亲王的。”
如果放狗暗杀的人死了,那这件事就真的不了了之了,勒克德浑只需要坐等阿济格发病死去就行了。
然而,施军又岂是那么好抓的,虽然清军遍布哨卡,派遣骑兵四处追杀,但毫无作用,因为施军根本就没有逃亡出营,而是在办完差事之后,立刻换了一身破衣烂衫,藏到了壮丁群里,这里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汉子,谁能知道多出他这么一个来?
周山大营,前沿。
啪嗒啪嗒的几声响动,关娃子手里的火石终究还是没点燃,一个壮丁笑嘻嘻的拿来火把,帮着关娃子把烟袋锅子点燃了,关娃子靠着一块木板,翘着二郎腿,乐呵呵的抽着烟袋,不时说道:“你们呀,都好好干,放在半个月前,我还不如你们呢,在鞑子面前吃苦受累的,每天都挨鞭子打,只要是用心,不惜力气,朝廷肯定给个好前程!”
关娃子现在可是顺心如意了,函谷关之战结束后,参加推盾车的壮丁都如愿成了后备兵,有些表现优秀的,比如武敢这种,已经被挑到了甲兵营,那里的千总觉得武敢高大强壮,是个杀人的材料。
而同样立下大功的关娃子却不想当兵,原本他这样的,一笔赏钱打发了,但李光利却慧眼识珠,把他推荐了宣传参谋周文成,关娃子摇身一变和当初见过的黄有才一起都成了宣传干事,现在领把总的饷银的同时,还管着一个壮丁队,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
“停下......停下!”忽然一个火枪营的把总跑来,对着壮丁们喊道,一巴掌拍在了关娃子的烟袋上,骂道:“抽抽抽,就他妈的知道偷懒,没听到对面有动静吗?娘的,再挖下去,鞑子扔几个震天雷来,你们全都上西天。”
关娃子撂下手里的烟杆,贴着壕沟内壁听了听,果然听到对面有动静,低声说道:“也就二十丈,或许更近,嘿,叫来掷弹兵,咱们扔几个手雷过去,他们震天雷太沉,扔不过来,咱们能扔过去,干炸他们,多好!”
把总瞪了他一眼:“好几个大头鬼,对面挖土的全是壮丁,炸死一个,鞑子就能再从河南抓来一个,怎么炸都炸不完,平白多伤人性命,有什么用?”
“是是是,手榴弹何其宝贵,要炸也炸死真鞑子才合算。”关娃子挠挠头。
从清军最后一次总攻周山大营,在棱堡区吃了大亏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进攻过,先是在洛阳与周山大营之间的三座土城加固后,接着就是往周山大营方向挖壕沟,一副要把壕沟挖到棱堡下的态势。
起先清军不会挖,直来直去的,被新军火炮火枪打的鸡飞狗跳的,但很快,清军也找到了敲门,白天就挖横壕,晚上挖直沟,一开始,新军这边还用臼炮反击,但是很快发现这很不合算,开花弹太贵了,打死的都是一些壮丁,连包衣都没有几个,最终主将曹化闻命令,敌人挖,己方也挖,顶着挖过去,先扩展了生存空间再说其他的。
但挖了这七八天,双方越挖越近,有些地方近到连对面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可是也不能让鞑子就这么挖呀,再往前挖几丈,他们的震天雷也能扔过来了,这样弟兄们就只能往顶棚里躲了。”关娃子说道。
在清军震天雷也能扔过来的地方,前沿已经修筑了顶棚,就是用原木搭在壕沟之上,然后盖上一些泥土,这些玩意虽然不是那么牢固,但是防备一些黑火药制造的震天雷还是绰绰有余,但伤亡也是在所难免的。
而随着双方靠的越来越近,已经无法再扩张空间,曹化闻命令在最前沿挖掘一个大壕沟,越深越宽越好,现在关娃子率领的壮丁队就干的这个活。
这个时候,负责这一段防御的李光利也到了前沿,仔细听过之后,在手中地图上标注好了,当他要离开的时候,看到关娃子,笑着说:“关娃子,来喊几嗓子,冲着你对面的老乡,能劝一个过来就是一个,敌人少一个人就挖的慢一点,而且你也算是救一条人命,这也是积功德的事。”
关娃子一听,嘿嘿一笑:“好,我来喊。”
对面的壕沟里,施军靠在土墙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盯着周围,他当了一段时间的包衣,主要的工作就是干活,所以在监工包衣在身边时候很卖力气,对方一走再休息,虽然这样少耗很多力气,但施军可不是从小种地的苦力,挖这么一点就是累的够呛。
正在这个时候,对面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大嗓门,本地乡音。
“对面的壮丁兄弟,我是关娃子呀,我也在鞑子那边当过壮丁,知道你们过的很苦,现在活命的机会来了,你们前面就是一条大壕沟,也就跑几步的事,趁着天黑,鞑子看不清,快点过来吧,别给鞑子卖命了,咱们都是大明百姓,这里的王师给热饭热菜,全都管够,而且还给棉衣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