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到了,泰山底下的气氛也达到了最顶点,因为场馆人数容纳极限的问题甚至开辟了三个分场馆。
买卖的东西也在不断更新,赵性这几天没见到人,估计是去勾搭戏班里来的那些小姑娘了,毕竟人流密集程度这么大的地方,要是没有几个戏班子来活跃气氛那可是太压抑了。
而戏班里的小姑娘大多都是些十五六、十七八的嫩妹子,赵性这种骚鸡公绝对是能干的出来的。
倒是宋北云就有点惨了,毕竟佛宝奴怀孕了嘛,而且她又易怒,而且这段时间也正好是辽国未来规划的关键时间点,所以宋北云除了参加了个开幕式之外,全程都没有去交易会的现场看上一眼。
“这几天官家去哪了?”
宋北云今天抽空回到了宋国那边的办事处,本来只是说办点事情,登记一下关于长安那边的物资交易和补充情况,正巧看到赵性的内侍也在那填表,便上前问了一声。
“这……官家不让说。”
“你说,他骂人我给你顶着。”
那内侍看到宋北云这样说了,也不敢再搪塞,只好支支吾吾一阵后说道:“官家……官家在分会场支了个摊。”
“哈?”
宋北云一听,当时是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的,什么叫在分会场支了个摊?
也就是说这几天没见着赵性的人,他没有去找戏班里的小姑娘而是去卖货了?
这狗东西是真的抓到什么就玩什么,一点没把皇帝的身份给当回事。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的意义有多大,如果让人给认出来了,往外头一传说“大宋皇帝摆摊经商”,那下头人很可能就会曲解这里头的意思,然后出现很多本不会出现的问题。
现在宋北云终究是明白《亮剑》里赵政委看到李云龙那个德行时该是有多头疼了,这个赵性啊……
“他都卖什么玩意?”
内侍沉默了许久,却是闹了个大红脸。
“你说啊,红什么脸。”
“官家说……这天底下最好挣的钱是女人钱,再往下便是孩子钱,再往下是狗的钱,而那男人却是不如狗。所以官家说他要赚就赚女人钱,所以卖的都是些女儿家的物件。”
“比如呢?”
“肚兜……亵裤……胭脂首饰,还有……”
“好好好,够了够了。”宋北云到底是明白了赵性在买什么了,他就是开了个女装专卖店,专门去赚女孩的钱:“行吧,等会带我去一趟看看那人到底在干些什么。”
等双方都办完了事,宋北云出门时候就发现内侍已经在等着他了,二人结伴便上了马车,直奔向了两公里之外的分会场。
分会场相比较主会场基本都是私人业主、手艺人之类的,很少有商会入驻其中,所以大多都是一些零售的物件,来逛的人也大多都是年轻人,没什么钱又想追一把时尚,看不上也买不起汝窑的茶盏、也没法子去买成匹的丝绸。
这时候这些零售商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纺织机现在普及之后,成衣业务已经非常成熟,除非是体型特别奇怪的,一般情况下都是可以找到适合尺码的衣服。而一些不那么昂贵又颇有意思的工艺品也是年轻人之间交际的上好礼物。
赵性选在这里,一来是最大限度的避免被认出来,因为主会场那边涉及到大宗买卖还有不少的刺史之类的人,很容易被认出来,而这里小打小闹也就没几个人认识他。
再一个就是赵性没那么多本钱,他现在的身份是赵三爷而不是赵性,做买卖的钱都是从身边几个随从、护卫和内侍身上集资来的,到时候赚了钱是要均摊的。
最后还有一点,赵性更加喜欢这里的原因就是这个地方小姑娘特别多,那些个娇滴滴水润润的小姑娘,其实最好的距离就是隔着几十厘米细细打量。用赵性的话来说就是“再好看的娘们,看看也就够了,不然进了被窝一个闷屁下来什么美好都随风而逝了”。
宋北云来到分会场,看到这个地方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一种时空穿梭了的错觉。
因为赵性在那整的新文化运动已经像是瘟疫一样蔓延开来了,年轻人恰好又是最能够接受这些东西的人群,加上棉麻、纯棉的纺织技术都上来了,那种轻薄的白衬衫、黑色的直筒裤配上牛皮带已经成为了时尚年轻人的标配。
白衬衫、黑皮鞋加上一身寸头,这怎么看都是一种时空错乱,而让宋北云有些难以接受的是这种错乱却并不是他造成的而是在里头卖女士内衣的某个皇帝一手促成的。
而随着男孩子们的审美变化,女性的审美体系却还是没太大的变化,裙子、绣花鞋和对襟衫仍是她们的钟爱,只是新文化运动带来的女性解放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她们会把膝盖露出来了。
只不过让宋北云觉得不妥的是她们穿上了这样时尚而新潮的裙子的同时,安全裤居然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蹦了出来。
对于宋北云来说,他始终认为安全裤绝对是让人类之间信任荡然无存的罪魁祸首。
“果然啊,难怪人类的科技会无限趋同。”宋北云下了马车之后看到这里的完全不同的画风后感慨了起来:“原来世界的通路也就是那么几条。”
这件事是当初他和妙言讨论的内容,原本是宋北云问妙言说会不会因为他们的存在而诞生出完全不一样的科技、文明模式,妙言回答说是绝对不可能,因为科学和文明在某种方面都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追逐安逸和方便。
只要两点间直线还是最短的、电流还是会挑选电阻最小的地方流过,那么两个世界的科技和文明就不会有本质上的区别。
走入这个分会场,这里的布置一看就很年轻化,少了很多工业制品的展台多了很多游乐区,比如投球游戏、捞小鱼、抓蚱蜢然后拿去换丑丑的玩具。
旁边时不时有女孩的惊叫声和欢呼声传来,看到她们那欢呼雀跃的样子,宋北云就知道每当她们摆出这样的姿态时就一定会有一个男孩子为此沉沦,然后智商-30%、勇气+100%、整洁+100%、口才+50%、反应速度-50%,获得增益勇往直前、获得减益无法自拔。
来到赵性的摊位,他正坐在那手上握着一个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女孩的手,半闭着眼睛念叨着什么:“岁末本有重逢日,别时恨月惊鸟飞。”
那个女孩子当时就哭了出来:“先生,那我该怎么办?还能见到他么?”
“见时自能见。”赵性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站在那的宋北云,连忙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咳嗽了一声:“走走走,再问就是泄露天机了。”
那个女孩子哭哭啼啼的拎着一个小包走了,而宋北云则往赵性面前一坐:“先生,给我也瞧瞧呗,我都三十了,还没来过月事,是不是不行啊?”
赵性斜了他一眼:“没救了,等死吧。”
“哈,看来你是没办法。”宋北云双手撑在那张台子上:“怎么?看不出来您还有算命这一手啊。”
“哎呀,略懂略懂。”赵性起身走到后头一点的地方,开始给货架上上货:“雕虫小技。”
看着赵性熟练的上货、记账、分拣,宋北云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皇帝是他娘个全才。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被那样一副玩世不恭的德行给掩盖住了,但其实仔细看下来,他在每一个岗位上都是合格的,很多领域里他都甚至可以称得上内行。
他是皇帝,会开军舰、会种地、粗懂数理化、会做买卖、有一定的军事能力、性格好、沟通能力极强,甚至还会绣花、织布、裁剪衣服。
之所以他总是会表现出那种想要逃跑的样子,其实是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想要去尝试所有他能接触到的领域。
如果光是接触也就罢了,但如果回头看去会发现,他所有接触的领域其实都干的很不错。
赵性是个全才啊。
“今日毛利四十五贯七百二十文。”赵性拿着账本炫耀着:“抛开我今日的伙食,三十五文,场地租用七贯、管理费两贯和一些零零碎碎的耗损,今天纯利大概是三十六贯半。本金大概在四十贯左右,也就是收益基本上达到百分之百了。”
宋北云走入他这个小小的摊位后头,发现里头堆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还有一辆板车:“这都是你一个人拉过来的?”
“对啊,四更天就要起来装货,然后拉到这里来摆货。还是很辛苦的。”赵性点头道:“不过这个收益还是很可以的。”
“为什么不让人帮你一把?”
宋北云的问题让赵性笑出了声来:“让人帮那有什么意思?我打算想个法子,回去之后在院子里种点什么,然后再在城里开个铺子,我要看看全年收益怎么样,怎样才能让收益最大化。”
看着赵性兴致勃勃的样子,宋北云本来有一句“你折腾这个有什么用”的话却是没有能说出口。因为就他对赵性的了解,赵性这么干大概就是他人生的意义了。
“唉,你去打听一下斜对面那家店,他卖的东西跟我差不多,我看看他今天赚了多少。”
宋北云叹了口气,转身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回来说:“对面今天纯利十五贯左右。”
“差这么多?”赵性摸着下巴沉默片刻:“容朕三思,朕到底干了什么才能超过他一倍多。”
看到他的样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三天之内赵性就能成为这一片的销冠了,因为在所有人都闷头买东西时,只有他会认真思考自己为什么比别人多。
“你看啊,朕在门口摆了几张凳子,还免费给他们烧了茶水。而且还免费算命。”赵性来回踱步道:“这应该就是关键了。”
说完他在掌心一锤:“朕明白了!”
宋北云大概能知道他明白了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自己注意安全。”
“放心。”
之后的几天,宋北云都没有时间再来,等到差不多展会进程到了中段时,他终于抽出了点空,问清楚之后发现赵性还在这里做生意,于是他挑了个时间再次来到这里。
这次一来,他整个人为之一震,因为跟上次来的情况完全不同,这次赵性已经把周围几个已经离开或者倒闭的展位全部都盘了下来,他把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摆在了不同的区域里,甚至还请了专门的小姑娘在这里卖东西。
而赵性在干什么?赵性现在正坐在一个空的展位里头教人绣花雕皮,外头还挂着一块牌子叫体验区。
这个昂贵的展位里头什么都不卖,只是摆上了桌子椅子和各种各样的工具,来这里的人可以免费体验掉皮具雕刻、丝绸绣花等一系列的手艺,如果不会还有专人教导。
赵性自然就是这个“专人”了,他的绣花手艺高超,雕皮要差一点,但宋北云记得几天前他都是不会雕皮的……
而每位客人还面前都还摆放了茶杯,里头有外头卖的糖水,甚至还是冰镇过的,丝丝冒着凉气。
“姐妹,看你脸色不好,最近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那这凉的可就不能喝了。”赵性将一个顾客面前的茶杯拿走,不多一会儿就换了一杯温热的红糖水来:“喝这个吧。”
宋北云在外头看到这些,人都傻了,他此刻坚定不移的认为赵性绝对是老天爷降下来拯救这个即将破碎的山河的人……因为他的逆向思维能力太强了,强到令人发指。
而在这个展位的后头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木头玩具,木马、木椅之类的,但尺寸都是小孩子才会用的,还有一个小门,门前站着两个金甲侍卫而门口则是好几个不过两三岁的孩童正在里头爬来爬去的玩耍。
相比较其他的摊位,赵性这个摊位的浏览人数绝对是恐怖的,宋北云站在那看了很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再教给这个鬼东西的了,他是真的把社会机制玩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