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旌南从病房走后不久,好巧不巧,门姝妍来看蒋承霖,蒋承霖心中难免唏嘘,要是被付阮知道,不晓得会不会醋意横生,一吃醋,会不会直接跑到医院来找他。
门姝妍走到病床边,都没坐下,站着问:“今天怎么样?”
蒋承霖张嘴的幅度很小:“苟活。”
门姝妍面色平静:“能活就行。”
蒋承霖:“你怎么样?看你脸色不大好。”
门姝妍拉了把椅子,坐在距离病床快一米远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蒋承霖得了什么传染病。
神色如常,门姝妍回:“医院里有病的没病的,左三层右三层的人,待地压抑,医生说我明天可以出院。”
蒋承霖应声:“嗯,早点出去,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门姝妍心里不是滋味,理智告诉她,蒋承霖清醒后已经说的很清楚,救她的原因有很多,唯独不是爱情。
可她经历过这次大难,门姝妍发现自己更难再把天平倾向于友情一端,尤其当蒋承霖白着脸躺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压抑着所有情绪,不咸不淡:“听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没食欲?”
蒋承霖看着门姝妍明显瘦了一小圈的脸,反问:“你有食欲吗?”
门姝妍一噎,她这几天也是如非必要,水都不想碰,好在还有个吸食麻药过量当借口,不然很容易被夏洁看穿她心中所想,当然,夏洁到底相不相信她的借口,门姝妍并不清楚。
沉默片刻,门姝妍问:“我妈让人煮了粥,还带了泡菜,你想不想吃?”
平时蒋承霖很喜欢吃门姝妍家阿姨做的泡菜,可此时稍微一想…眉头微蹙,蒋承霖道:“没食欲。”
门姝妍想问‘你想吃什么?’,话到嘴边,心里有鬼,她很怕越界,所以非常克制,换成:“你再这么不吃不喝,就不是我爸妈怪你,而是你爸妈怪我了。”
蒋承霖笑笑:“想多了,我爸妈很喜欢你。”
门姝妍想起门锋和夏洁私下里的对话,他们以为她睡着了,门锋说:“承霖这孩子挺好,现在这年头敢挺身而出就不错了,更何况对方摆明了冲他来的,你别怪他连累妍妍。”
夏洁:“我也没有不喜欢他,最早他们还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我就说挺喜欢蒋承霖,不说家庭背景,他本身也很优秀,跟妍妍很配,但他不喜欢妍妍,一回国就开始围着付阮转,从追,到结婚,再到离婚,俩人合伙做生意,哪次不是搞得人尽皆知?”
“他不喜欢妍妍,咱们家也不能上赶着强求,现在是他跟付阮的事儿牵连到妍妍头上,这次幸运没怎么样,万一怎么样了呢?谁负责?”
门锋:“如果这次的事真跟付家有关,蒋家不会轻易作罢,我们可以公事公办,但你不要再给承霖施压了,他也不想,关键你给承霖施压,妍妍心里难受,你要看妍妍的心情。”
夏洁声音很轻:“我就是看在妍妍的面子上,不然我早翻脸了。”
门锋轻声叹气:“妍妍从小懂事,心思又深,你要不说她对承霖有意思,我都没看出来。”
夏洁:“蒋承霖单身她单身,蒋承霖要结婚前,她谈了男朋友,现在蒋承霖离婚又跟付阮闹得这么僵,她从国外回来,夜城不待,非要来岄州,图什么?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非要挑长康大厦?她是看不了付阮跟付兆深旧情复燃的传闻,怕蒋承霖受委屈,所以豁出命去也要给蒋承霖站台撑场子!”
当时病房里鸦雀无声,病床上门姝妍背对沙发上的两人,咬紧牙关才能忍住汹涌而上的情绪,不光是心思被看穿的窘迫和尴尬,更多的是心酸。
这些年来她从没觉得为这场暗恋付出过什么,哪怕在外人眼里这叫付出,也是她心甘情愿的,可如果她这次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往后谁来照顾门锋和夏洁?
蒋承霖一定会管,但他也只是以好朋友好兄弟的身份,他不喜欢她,承认的干脆利落,说得一点不拖泥带水。
因为蒋承霖的一句‘我爸妈很喜欢你’,门姝妍险些破大防,门锋和夏洁也很喜欢蒋承霖,她…也很喜欢,可又有什么用呢?
蒋承霖不喜欢她,只一个条件,其他都成了不必要条件。
她明明就坐在蒋承霖床边,可却跟他隔着一米远,这一米的距离,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外人都觉得亲近,可门姝妍知道,不是亲密。
内心翻江倒海,好在门姝妍已经习惯了波澜不惊,她淡定问:“我明天出院,你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蒋承霖:“早睡早起,好好吃饭。”
门姝妍定睛看着他:“我说正经的。”
蒋承霖迟疑片刻,出声问:“你爸妈没让你回夜城吗?”
他一语中的,门姝妍微顿:“说了,我给否了。”
蒋承霖:“你应该听他们的。”
门姝妍:“我连他们的都不听,会听你的?”
蒋承霖:“生意在哪都能做,命只有一条。”
门姝妍看着蒋承霖,风轻云淡:“我跟我爸妈说了,有人要动你,并且已经动到我头上,祸不是我惹的,锅让你背了,没道理事儿就这么算了,既然有人敢动我,就是不怕跟我们家为敌,左右水都这么浑了,不差我家这一瓢。”
蒋承霖:“没必要。”
门姝妍:“有没有必要你说了不算,我很憋屈,我爸妈也很不爽,而且我妈的身份,她查案叫天经地义,她想查谁叫例行公事,我们家进来,不会让水更浑,说不定是漂白剂。”
蒋承霖:“这么做,你们会得罪很多人。”
门姝妍不以为意:“就我爸妈的行事风格,这些年得罪的人比交下的人还多,对,他们私下里还认真分析,谁知道是你连累我,还是本身就有人想借题发挥整我,顺便把黑锅扣在你头上,咱俩到底谁拖谁后腿,现在还真说不准。”
“我听他们说,他们想先从付家下手,你这儿没什么想法吧?”
蒋承霖平躺在病床上,脸上并无明显变化,只是问:“从付家哪个人下手?”
门姝妍眸子略微挑起:“有区别吗?”
蒋承霖一眨不眨:“别人无所谓,付阮就算了。”
门姝妍感觉到激流而起的血液,不断地冲着神经,她耳边轻微嗡鸣,面上不动声色:“为什么?”
蒋承霖等的就是这一句,唇角勾起,他说不上的炫耀:“她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