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丸子夹到付兆阳碗里,付姿全程没看蒋超,随手夹了什么东西放进自己碗里,低头吃起来。
她也也不是一定非得吃丸子。
蒋超看着埋首吃黄瓜条的付姿,她不是不吃黄瓜,她是不喜欢吃火锅里烫熟的黄瓜。
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多到蒋超根本无所谓,反正今天做不了的事还有明天,明天做不成还有后天大后天,他从未想过,大家都会有明天,但未必是彼此在一起的明天。
来瑞士快两个月了,蒋超没见到谢施与,偷着叫人打听了一下,原来付姿离开岄州后的隔天,他就辞了工作飞回海城,目前正在海城一家高端私人律所工作。
虽然付姿和谢施与没分手,但蒋超大抵猜得到,付长康的事闹得这么大,谢施与家里当官加高知,不可能同意他俩有后续,但凡允许,谢施与会两个月不来瑞士一次?又不是缺钱。
提到缺钱,蒋超不禁想到自己,放眼望去,身边人谁能比他更缺钱?
岄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瑞士的日子还得过,这边冬天冷得很,天然气又巨贵,他要为过冬做准备,总不能每天舔着脸赖在付姿和付兆阳这吧?
火锅吃到后期,付兆阳醉地直磕头,付姿说:“回房睡觉吧。”
付兆阳垂着眼皮:“我洗碗。”
不等付姿开口,蒋超道:“我收拾,你们撤吧。”
付兆阳浑浑噩噩地说:“超哥,你现在还会洗碗了?”
付姿怕蒋超心里不舒坦,下意识在桌下踹了一脚,谁想到付兆阳的脚缩在椅子下面,她这一脚正踢在腿长无处安放,伸到付兆阳面前的蒋超腿上。
蒋超面不改色,只余光瞥向付姿,付姿还没察觉,只见付兆阳一点反应都没有。
蒋超声音如常的回:“洗碗又没什么技术含量。”
付兆阳:“你以前连家里洗碗机都不会用。”
付姿又在桌下踹了一脚,蒋超已经有些想笑,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以前我一直把洗碗机当烤箱。”
付兆阳耷拉着眼皮,撑着下巴说:“我跟我姐来瑞士避难的,你跟弟弟来瑞士参加变形记,打工吃饭的。”
付姿实在忍无可忍,干脆抬起腿,一脚碾在‘付兆阳脚上,真是两碗米酒就现原形,哪壶不开提哪壶。
付姿用力用到暗自咬牙的程度,除非付兆阳没长脚,不然不可能毫无知觉,然而付兆阳的表情都不是不痛不痒,而是浑然不知。
付姿猛然醒悟,突然低头往桌子下面看,付兆阳双脚离地,踩在椅子下的横梁上,蒋超的腿伸到付兆阳那边,此时…正在她脚下。
许是喝酒的缘故,也许是正在思考怎么换个国家生活,付姿没有马上收脚,也没有马上抬头,时间一秒,两秒,三秒……
付姿抬起脚,默默地把腿收回,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把头扎进火锅里,这种程度还活着干嘛,人脑不如猪脑,涮了吧。
蒋超没有拆穿,更没有调侃,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对付兆阳说:“我现在泡方便面可好吃了,哪天泡给你吃。”
他十足坦诚,方便面都是泡的,而不是煮的。
付兆阳懒洋洋地问:“你跟家里闹掰了吗?”
蒋超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不是常年跟家里闹掰嘛。”
付兆阳忍俊不禁,嗤了一声:“那倒是。”
说完,他好奇心泛滥:“你平时那么能惹事,家里都没断你钱,怎么把你扔到国外,反而不给你钱了?”
付姿出声打断:“喝多了回房躺着去,别这么八卦。”
蒋超:“无所谓,我现在什么都薄,就脸皮厚。”
说着,他接付兆阳上一个问题回:“家里想让我去纽约,我非要来瑞士,谈不拢,只能适当让渡一点儿条件。”
他这人向来无所谓,什么东西都不放在眼里,然而说这句话的时候,蒋超格外地淡然,像是说:【没钱而已,多大点事儿】
付姿想让付兆阳闭嘴,可偏偏付兆阳问出了她最不想知道的问题。
付兆阳:“你为什么非要来瑞士?”
付姿捂不住付兆阳的嘴,想起身就走,可她能走去哪,这是她家,而且她躲什么?她又不知道蒋超会说什么。
蒋超没看付姿,重新拿起筷子夹菜,稀疏平常的口吻道:“我不是害怕一个人,但我莫名觉得你们两个来这儿会无聊。”
付兆阳:“……”
付姿也忍了半晌:“你想骂他我不拦着你。”
付兆阳深吸一口气:“真不要脸。”
最朴素的语言,最直白的概括。
蒋超勾起嘴角,不怒反笑:“想骂这句话,想很久了吧?”
付兆阳迷迷糊糊起身,走前跟付姿打招呼:“姐,我先回房了。”
付姿无语到极处,甚至想骂付兆阳,没事招惹蒋超干嘛,自己憋一肚子气。
付兆阳走后,客厅就剩蒋超和付姿,付姿起身捡碗,蒋超坐着道:“我还没吃完。”
付姿:“我收我的,你等会自己洗你自己的。”
她走到厨房就再也不敢出去,在厨房里收拾,没多久,蒋超从外面进来,径直来到水池边:“我来洗。”
付姿目不斜视:“不用,你把自己的碗洗了就行。”
蒋超绕到付姿隔壁,打开水龙头洗碗,他就一双筷子一个碗,付姿这头都洗完三个碗了,余光一瞥,他还在那绣花。
付姿没出声,继续洗,三十秒,一分钟,读秒的时候,时间像刀,每一刻都让人神经紧绷。
终于,付姿受不了,侧头道:“一个碗你要洗多久?”
蒋超还在洗,头不抬眼不睁,垂目道:“你能接受谢施与一直不来瑞士,他能接受回岄州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