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元真才得知,展昭奉命追查邪教祸乱民间一事,查得这伙强人与邪教有所勾连,祸首本已被其锁定,却被半路杀出的自己破坏了计划,使得那名祸首得以趁乱逃脱。
事后,元真十分后悔,觉得是自己的莽撞才叫展昭错失了良机。然而展昭却从未怪罪过自己,将“失职”一事一肩担起。
自此后,他分外关注开封府中事。愈发地对老百姓哼唱的民谣有了深刻的体会。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江湖豪杰来相助,王朝和马汉在身边……
更何况还有展昭一般的英雄随其左右,是甚么力量让一只雄鹰宁舍逍遥收羽翼,甘愿栖身开封府。元真似是已经明了于心。
后来,他自是知晓了姑父与包大人间有些不睦,也便不好登门叨扰,却已暗暗立定决心,更加勤修苦练,一心想拜入公门。
几月后,殿前比武之际,元真再次见到了展昭。
御前侍卫选拔,展昭怎能不来,再见之时,却是支离憔悴。
听说这人因为伤病,病了许久,此番再见,竟是如此模样。当初英雄风姿,此番形销骨立。
再后来……得了天子默许,自己执意拜入开封府,得偿所愿,与展昭做了同属。
展昭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一心办案,而自己承的都是些巡防御典的差事,二人竟鲜有交集。他也曾探问旁人,展昭因何如此,自是问不出个甚么来。只好将满腹心事暗暗敛藏。
直到一日,他见了展昭一人自后院练武场练剑。满天星光,映衬得展昭愈发寂寞难言。
长剑如龙,身形踉跄,剑气四溢,似水寒凉!
长剑拄地,展昭又猛灌了一大口酒,身形摇晃,摇摇欲倒。元真心下一惊,本欲向前,忽闻展昭长啸出声狂笑不已。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
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声音豪壮,却不知为何,总觉着似是压抑着难言的悲哀……
元真怔怔地看着展昭,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展昭如此失常癫狂,心中竟似隐有共鸣,勾起了儿时那似有似无的尘封过往。
“展大哥,展大哥!”
元真冲上前去,见展昭醉眼迷离。“元……真?来得正好!”言罢将酒坛扔将过来。
元真见他如此,仰头便饮:“酒乃侠客伴,独自不能饮,展大哥,我陪你喝!”
展昭唇边带笑,“说得无错!”
元真忽生出万丈豪情,抽出混元剑,“展大哥,你我比试一番如何?!”
那时只见展昭长剑在手,看向自己的眼神,竟有些失神。他自是不知展昭心事,捏了个剑诀便飘身迎上!
两人各持神兵,借着酒劲,长招短接,各自抒发胸怀。
元真也觉分外酣畅,见展昭剑法奇异不似以往,不禁暗暗生奇,殊不知这便是他与白玉堂两相一处研创出来的剑法,此番竟不自觉地使将出来。
元真心醉,剑锋狂挽,吟道:“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好诗好酒!只不过,这酒比起与大哥初见之时的佳酿,却还差了些滋味!展大哥……!”
一剑破空而来,险因展昭怔怔失神而刺穿他胸膛!
元真惊骇不已,连忙偏身收剑,仍是“嗤”的一声,划开了展昭衣襟。
“展大哥,你没事罢?!”
展昭眼神黯淡,过了许久,方才恢复了清明,只说了句:“无妨……”
展昭黯然而去,元真却久久失神。恍惚间,却自腰间抽出长箫,吹奏出一曲潜伏在记忆深处的旋律……
箫声寒,多情剑客无情剑,混元一出惊天变,江湖几多风雨,未来遥不可见。
他视展昭如兄似友,这情感里更有一份莫名的情愫,这个人,能勾起他心底最深藏的秘密……
元真怔怔出神,箫声却仍在耳畔盘旋,幽咽深沉,久久不去。
“莫忘了,莫忘了你的身份!”
“阿真,你自幼失亲,一生辗转,莫不如舍了红尘,随为师去罢……”
“素迪萨摩珂……”
忽地,魔音四起,元真只觉心痛如绞!
“滚开!滚……!”
那箫声忽地一变,如清风过静,竟带了浩渺梵音。
过往与现实,终于将元真拉出了梦境。他才发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箫声忽远忽近,分明就在不远处的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