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怅然道:“是白大侠有幸,得了你这样为他分忧解难的兄弟,如若不然,还不知这魔女教又要做出甚么勾当来。”
白璟看他的模样,长长地叹了口气:“白大哥吃过的苦,我是分担不了的,要说起来,话就长了。”
见元真兴趣盎然,不禁眯了眼睛笑道:“看来,阿真你,对白大哥很感兴趣啊,难不成有甚么……想法么?”
元真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见他这般,白璟又笑道:“看不出来,阿真你看似一本正经,其实很风流嘛,我看那司徒姑娘对你不赖,程少侠对你也是有情有义,真是难得啊。”
元真好容易顺过了这口气,方才想到回敬:“有些玩笑不可乱开,我对司徒姑娘,并无非分之想。你这般乱说,若传到她耳中就不好了。”
白璟促狭道:“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了……”
元真瞬及给了他一拳,“别胡闹了。说说白大侠的故事罢,我很好奇他究竟是不是那个两年前就已经命丧冲霄楼的白玉堂。”
白璟斜倚了身子,悠然道:“是不是,有甚么打紧么,只要他是你心中的那个人。”
元真吃惊地望着白璟,这个人,个性张扬,甚或有些亦正亦邪,令人捉摸不透,他承认,自己渐渐被他吸引了。
“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他的身世来历?”
白璟哈哈一笑:“白大哥身上处处是迷,我已经麻木了。”
元真再度语塞,被白璟闹得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白璟把弄着手中的长箫,接道:“好了,不跟你玩笑了,既然长夜漫漫我又无聊到陪你值夜,那我便将白大哥的故事讲给你听罢。”
“我是个孤儿,四处混迹浪荡,后来因为机缘,跟了一位游方的道长四处云游,那道长始终未有告诉我他的名号,也未正式收我为徒。两年前,我们云游至此,道长却不告而别。”
元真凝神倾听着白璟的故事,好似也跟着回到了两年前。
一年多前,白璟四处游侠,偶然间卷入了龙虎门与白马门的争斗之中,两者都以驾驭百兽为立教根基,只因龙虎门依附于魔女教而导致两派分支渐行渐远,并发生了后来血斗。因白璟与白马门左护法交好,因此成了龙虎门的眼中钉肉中刺,自是欲除之而后快。
“后来呢?”元真不禁探问道,看不出来,这个初见之时笑嘻嘻对甚么事情都似浑不在意的白璟,还有着这么跌宕的故事。
后来,白璟中了龙虎门的血魄夺命针,待他护着几名无辜的妇孺突出重围时,已然毒气攻心命不久矣,如此昏迷了几日才醒过来。
“然后呢?你的毒是怎么解的?”
白璟看元真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你性子还挺急,容我慢慢给你讲。”
待到白璟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寒冰洞。“我当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因为我整个身子都冻住了,或者说其实我就像个活死人,直挺挺躺在冰棺之中。”
白璟初初醒来,身子虽不能动,却是可听可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玉堂。
“我当时第一次见到白大哥,着实被他的相貌骇了一跳,他那时容颜尽毁,甚是吓人,只不过……”
“怎地?”
见元真愈发入神,白璟又说道:“只不过,却别有动人处。”
后来,白璟才知道,自己的命是白玉堂舍了自己救命的灵丹方才救回来的,不但如此,他还每日为自己运功逼尽余毒。
白璟虽口不能言,然而白玉堂却聪慧异常,一次,白玉堂见他睁着双眼不肯休息,才第一次开口话说:“我救你,不为私心,不图回报,只因你舍命相护的皆是无辜性命,侠心如此,我怎能不救。”
白璟长长地舒了口气,“你说,这是不是最动人的所在?”
侠者,心怀悲悯,全凭一腔浩然之气,确是于无声处最动人。
元真心底忽地一动,他更加明白了他的展大哥为何会与白玉堂如此交好。这两个人,性子本是南辕北辙,情谊如此之深,必是侠心不改信念相合。
他看着白璟,方问出心底最大的谜团:“那么白大侠缘何会有如此遭遇呢?他有没有给你讲过?”
白璟摇头:“白大哥应是遭受过重创乃至记忆缺失,他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过往,他的状况直到这一年多来,才渐渐稳定。”
见元真默然不语,白璟靠近了些许,又继续说道:“我只记得,他一旦失控便会将自己关进玄冰洞,任凭寒冰加身熬磨自己。那滋味,我这辈子经受过一回,便是连想都不敢想了。他也曾经意识混乱,胡乱画些小像,直到我见过了展大侠,才知道大哥画的是谁……所以,他究竟是不是白玉堂,又遭遇过甚么磋磨,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我只知晓,他对展大侠和魔女教的执念,都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