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慌莫慌,是老前辈我!”
两人才略略松了口气,只见一道身影迅疾奔至。
晓天星看两人神色眼神颇有些不对劲,调侃道:“你们在说甚么悄悄话呀?”
看他俩默不作声,晓天星一边一个挽了他们的胳膊,笑道:“是不是我打扰你们了……”
白玉堂得空偷偷瞥了眼展昭,只见他眸色深沉,似是在压抑着怒火,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此事没完,待我得了空再与你计较。
风水轮流转,白玉堂也难逃此劫,只不过,他终于有机会尝一尝猫儿的雷霆之怒了。
夜色苍茫,夜风过处,带不走无尽的心事。
展昭换下了沈之川等人,主动要求值守后半夜。而莫名心虚的白玉堂也没敢再来骚扰他。
火星跳跃,映得他的眸子愈发深不可测。
蒋平轻轻来至他身边,方才将他从纷乱心事中拉了回来。
“四哥,你怎地还未休息?”
蒋平披了衣服坐到他身边,看他神色,叹道:“我是无妨,倒是你,白日里也挨了一箭,怎地不好好调养?”
展昭回道:“一点子皮外伤,哪有四哥说得那么严重。”
蒋平一皱眉:“你这个倔脾气,你跟老五啊,谁也甭说谁,一个德行!”
这哥哥训弟弟的口吻,叫他心头一暖,展昭抬了眼眸,向着蒋平诚挚地说道:“四哥,玉堂他身边有埋伏的事,其实你早已经知道了,是么?”
蒋平暗自心惊,这个展昭,实在太聪明了……
“老五已经跟你说了?”
展昭略略点头,复又叹道:“是我太过愚钝,对他身边的危险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若四哥已然知晓此事,那婆婆与几位兄长定然已有安排,我反倒放心了不少……”
蒋平心里发酸,这个档口,展昭在乎的不是其他,而是白玉堂的安危。他这回出现,其实是受了自家老五所托来讲情的,那小子灰溜溜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冷面阎罗的气势?蒋平倒是第一次见他这模样,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呀你,也是一样地叫人操心,你们俩真是一对活宝,唉……”蒋平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言道:“你担心他身边有埋伏有危险,他担心你一个人独自承担会受苦,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
蒋平将头扭到一边,眼眶竟有些发红。一路走来,他们都经历了太多,有些事,在心头却难开口,有些情,在心头却说不出。情是孽,是苦,是割不断的羁绊。
经历过生离死别,让他的心变得敏感,变得胆小,变得患得患失,本来是做和事佬的蒋平,这回却失态了。
展昭抚着他的手臂,心头也是酸涩非常,却仍轻声安抚道:“四哥,我都明白……他是为我着想怕我公事在身,才没有将他的‘私事’都告诉我而宁愿一个人背负。他自有安排,我真地放心了不少。四哥,你莫伤心。只要咱们几兄弟齐心协力,定能渡过难关的。”
蒋平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了泪水,咧嘴道:“你看看我,叫你笑话了不是?本是来做和事佬的,反倒叫你安慰我。”
展昭拍了拍他胳膊,温声道:“我怎会笑话四哥,四哥真性情真君子,小弟真心佩服。”
蒋平望着他清澈的眼眸,似星辰大海,深邃而又宁静,竟有股令人心安的魔力。
“展昭啊,四哥真地是佩服你啊,想想当年我们兄弟给你添的麻烦,实在是汗颜,你才是君子之风,方才渡化了我们这几只耗子,尤其是……老五。本以为咱们苦尽甘来,可谁知,又是生离死别……等到老五又活着回来,却把……咱们……都忘了啊……”
蒋平再忍不住,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谁说遁入空门便可远离红尘?心若有情,何处不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