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涵愣了,很久都回不了神。反应过来后,他意识到,祁严这是原谅他了,或者说,祁严没有怪过他,可是怎么可能呢?任何一个人,被最爱的人背叛都不可能轻易原谅,就是他自己都不行,祁严为什么……
“如果是六年前,我想我不会原谅你,说不定还会恨你,会报复你,然后我们形同陌路,这辈子各过各的生活,……肖涵,我很庆幸这件事发生在现在,在我经历了六年没有你的日子后,别说你是警察,就是来要我命的,我也舍不得怪你啊。”
祁严轻轻说着,一言一语,一叹一息,从肖涵的耳道进入,从心头拂过,化成泪水流出眼眶,他知道祁严一向会说情话,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一样让他想要大哭一场,于是他哭了,抱着祁严的腰狠狠地哭出声来。
远处有路过的警员往这边看,祁严搂着他走到大G另一边,大G高大的车型为他们挡掉所有视线,祁严抱紧他,一边拍背一边哄着:“好了,再哭下去把你们同事引过来,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肖涵在他腰上拧了一把,祁严“哎哟”一声,肖涵又在那处揉了揉,想了想又拍了一巴掌,带着哭腔说:“你就是怎么着我了,你干嘛这么惯着我啊!”
祁严失笑,“惯着你还不好?那我现在生气了你开心吗?”
“你敢!”肖涵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抱着他不动了。
祁严没说话,把他的脑袋压在自己肩上,静静地站着,过了一会儿,肖涵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你说呢?”祁严反问。
“我怎么知道,你演技那么好,”肖涵的声音蔫蔫的,“我这个卧底当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祁严安慰道:“因为是你,我才查得仔细,要是别人我就不查了。”
“你还想有别人?”肖涵声音一扬。
“要是别人我不会让他近我身,要不是你,我也根本不会把人从场子里带回来。”
肖涵不说话了,祁严拍了拍他的屁股,笑道:“满意了?”
肖涵摇了摇头,从祁严怀里退开,仰头看着他。
“对不起。”他说。
太内疚了,尽管祁严没怪过他,他还是想说,不是因为当了卧底,是因为欺骗。他只顾着自己,却没有顾及祁严的感受,这个人也会难过的啊。就像六年前他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现在的自己对祁严做的事,和六年前自己的遭遇又有什么区别?他明明那么爱祁严,为什么就没有站在他的角度想想呢?
想到这些,肖涵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祁严捧起他的脸,将他眼角的泪水擦净,微微弯了眉眼,“好了,都过去了,只要我们两个都还好好的,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的。”
温存了一会儿,有警员找过来,让祁严去会议室商议营救蔡景的方案。肖涵心头一凛,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刚刚那通免提电话离得太远,他没听清,但他不是傻子,刘队让祁严一个非执法人员参与营救计划,想让他干什么不说也知道。
祁严自然心知肚明,他也知道肖涵担心,笑笑说:“没事的,我很快回来。”
这个很快回来不知从哪里回来,肖涵嘴唇咬得泛白,深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祁严进去后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整条长桌坐满了人,连市局的一二把手都在列,他点了点头,找了个位子坐下了,再抬头时,他听到秦擎说:“蔡景要救,祁风也要抓,我们两头并行。祁严,你去见祁桓,把他要的东西带着,先想办法拖住他,刘队带人找机会营救人质。特警队跟着我,直捣祁风老巢。”
秦擎直接下了命令,没给祁严拒绝的机会,祁严也没想拒绝,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就算没人让他这么做,他也会去做,不为别的,就为蔡景是他的兄弟。
任务分配完成,事不宜迟,各队开始行动。秦擎给祁严鞋底装了一个定位芯片,“外层有特殊涂料,一般仪器查不出来,你不用担心。”
“高级军用的吧,我待遇不错,谢谢啊。”
祁严开着玩笑,跺了跺脚,和秦擎刘队一起往外走,刚出门拐了个弯,就被肖涵堵住了去路。看到他们,肖涵什么表情都没有,只定定地看着刘队,说:“我请求参加行动。”
刘队早就没了脾气,摆摆手,“快去准备,马上出发。”
“谢谢刘队!”
肖涵站直了身体,还不忘敬个礼,刘队和秦擎还有各部门领导越过他转身走了,肖涵深深地看了祁严一眼,大步跟了上去。
祁严按照刘队的指挥,先在指定的公交站台等到一辆很不起眼的五菱面包车,上车后眼睛就被布条系上了,车子开了大概十五分钟在一个地下停车场停下,换乘到一辆黑色七人商务车上,十五分钟后,继续换乘,如此折腾,三四个小时内换了好几趟车,在S市的各个区和郊区之间来回打转。
刘队派了人伪装成多辆出租车的司机尾随在他身后,偶尔拉个客,在岔路拐弯的时候换一辆车继续跟上,始终没有跟丢。
此举是为了保护祁严的安全,刘队怕途中生出什么变故导致歹徒当场杀人,而他派出的另一队人则早就埋伏在了养鸡场周围,就等着祁严到了之后一旦谈不妥现场救人,肖涵就在这一队人中。
东南郊区有不少养鸡场,逐一排除,最后锁定在一家规模最大的,养鸡和饲料加工双生产,占地面积数千平,一半养鸡,一半饲料加工。饲料加工那边厂房不少,还有不少废弃的,蔡景此时就被关在一间废弃的库房中。
祁桓打完那通电话后就走了,蔡景被绑着手脚扔在地上,因为时间太久,手脚开始发麻,再加上此处阴暗潮湿,温度偏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刺鼻味道,体力开始透支,带伤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但又不敢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