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迷失着,追名或者逐利,却从没有问过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意识一点一点的在脑子里恢复,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耳朵里渐渐可以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闭紧眼睛重新积攒力气,猛然刺进眼球的强光,让眼皮不自觉的又一下子闭紧。眼睛慢慢适应光线之后,眼前模糊的一切渐渐的变得清晰。
这里一处四处透风的烂尾楼,墙上还没有来得及涂抹灰料,到处露着红色的砖头和没有刮干净的灰白泥料。窗户上也是空空如也,燥热的风就是从那里吹进来。
有人踩着满是沙土的光秃秃的楼梯走上来,“喂,他好像醒了。”
紧接着从砖墙里走出来四五个人,有一个咧着嘴笑着,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难闻的口气从那个人嘴里呼出来。
坐在地上的人皱了皱眉头,双手手脚都被绳子结结实实的捆着,身体动弹不得,嘴巴上还贴着严严实实的封条。
一只肮脏的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仔细的端详着,“怪不得殷黎川把你当宝贝儿似的一直藏着,别人多看你一眼,他都恨不得杀人。这双灰色的眼睛真的是太漂亮了,都想摘下来做成收藏品。”
那双灰色眼睛里露出让那人满意的惊恐的神色,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手,“等抓到殷黎川,我保证把你们两个的眼睛放在一起,让你们天天看着对方,永远不分开!”
“唔唔唔!”坐在地上的人急的摇头挣扎,眼泪从那双天生忧郁的灰色眼睛里流出来,看的让人心疼。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那人转身去接电话,其他的人或站或坐,咒骂着燥热天气。
“放心吧,老大,他们想找到这个地方比登天还难。”那个人胸有成竹的保证着。
“是,我明白,老大放心。”
挂断电话,那个人对一旁的小弟说,“看好他,鱼儿已经上钩了。”
“嗯——”地上的人挣扎摔在地上,一直在摇头。
那人耸了耸肩膀,“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想要殷黎川的命,价钱出的还可以。”
一股风猛烈的从窗口刮进来,吹在人身上烫的火烧火燎的,那人谩骂咧咧的,“真TM的热。”
说完,留了一个小弟在上面看守,其他的人都下了楼梯,到阴凉处吹电扇。
殷黎川走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对面过了很久才接起来。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妥协,只有他不行。”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你……要小心。”
握着听筒的手指紧了一下,殷黎川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好。”
南方很少有北方那种烈日当头的暴晒天气,阳光似乎永远包裹在一层水汽里,每走一步就会冒出一身热汗来。
殷黎川压低帽檐,走出电话亭那一方小小的阴凉。
他的微博上赫然写着:不是想找我吗,来吧,你知道我在哪里。
何文娟在电话里哭着对殷黎川说,“川儿,你千万不要出去,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殷黎川对电话里的人温柔的说,“娟姨,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这个世界上可以没有我殷黎川,但他必须活着。”
“靠!”白银看到殷黎川那条微博,一脚把挡在脚下的纸箱踢飞,冲着电话里的人怒吼了一声,“殷黎川!你这个混蛋到底TM的在哪里!”
“白小兔,”殷黎川平静的声音传过来,“你知道吗,我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在一个月前突然死了,另一个被指认是杀人凶手被逼逃到了国外生死不明,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那我们对你来说算什么!”
“如果还能活着见面的话,我们就做朋友吧。”
殷黎川挂断电话,把手机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一间黑暗的小屋里,一个男声对着对讲机说,“小老虎已经离开安全区,准备收网吧。”
又有一个人走过来把手机上的一张两个男孩亲密搂在一起的照片递给那个人看,“意外收获,李宗承的小儿子,李杰。”
那个人脸上露出一个不可捉摸的笑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AKO按照李言发来的地址来到老城区李杰的住处的时候,里面早已空无一人,AKO在车上重重锤了一拳。
杨帆打电话来说,“出去了三台卫星车,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南北谈判已经开始了,就在今天早上。”
AKO只得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我需要你的帮助。”
“很乐意为您效劳。”
“李杰,你小子可千万不能有事。”AKO打开车门,调转车头,从老城区狭窄的小路上疾驰而去,“霖,到老房子等我,我马上就来。”
AKO所说的老房子在原来的市中心,后来城市规划商圈转移,原来的市中心一时间冷落下来。近几年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力度加大,这里就成了老派艺术活跃发展的地方。
车子靠边停在老巷子里,AKO开门下车,徒步走进巷子深处。
转角处一栋古老的青砖宅院,漆黑的大门幽闭。AKO伸手推开门,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宽敞干净的院内。
径直穿过横着的一排道听房子,进了后面来,绕过一面巨大的绘着清风竹影的影壁,迎面气势恢宏的正厅门前,霖正站在那里等着他,在霖一旁站着一个头戴圆边礼帽的人。
圆边礼帽伸出右手,“AKO,别来无恙。”
AKO伸手跟圆边礼帽握了握手,“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喆少不用着急,李杰目前没有什么危险,我的人已经在去接他的路上了。”
“好。”AKO拍了拍圆边礼帽的胳膊。
三个人走进正厅,没有在厅里停留,直接从后门出来,穿过一道细长的走廊,进了西边的书房。
书房里面全是一应的现代设备,圆边礼帽走过去,打开投影仪,里面播放着一段视频,上面显示一个男孩子刚从便利店走出来,还对旁边的一个人说着什么,一辆车突然停在面前,几个人从车上下来,一块手帕捂住男孩的口鼻,之后把男孩拖上车,之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车牌查过了吗?”霖开口问。
AKO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用查肯定是套牌车。”
圆边礼帽点头,“确实是假牌照。”
AKO的脸色很不好看,霖从咖啡机里接了杯咖啡递给AKO,“你怀疑是老爷子?”
“就算不是他,也是他们默许的。”AKO把咖啡放在桌子上,“要是何浩洋死了,你觉得李杰会原谅我们吗?”
霖把另一杯咖啡端到圆边礼帽手边,“他不仅会恨死我们,更会恨死李家。”
李言打电话过来询问李杰的情况,AKO手支在额头上,“李杰没事,已经去接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要用这种方式,他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北方根本不在乎这个私生子的死活,南方就彻底被动了。”李言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AKO苦笑着,“箭已经在弦上,南方这次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压倒北方,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三儿,替我看好李杰,我不想他有任何事。”
“放心吧,有我在。”
四面透风的烂尾楼里,一个强壮高大的人影突然出现,三下五除二把躲在一楼阴凉里吹凉风的小混混们放倒在地。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穿着军靴的脚把带血的手机踩烂。
楼上的小混混听到动静出来张望,被迎面一拳打歪了鼻子,紧接着一把匕首插进小混混的颈动脉。
坐在地上的人被结结实实的捆绑着,瞪大一双惊恐眼睛。
那人掏出手机,“金爷,清理完毕。”说着,转头看了坐在地上的男孩一眼,“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