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AKO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第二轮出价刚刚结束,屋内大屏幕上显示“水”字楼三层正厅的灯灭了,“羊”字楼鼎天娱乐高层——杨正清屋外的灯也灭了,刚过了第一轮这二位就弃权了。水字楼里的大人物暂且不说,看来杨正清真是来走个过场,连最后的热闹都不凑,是有多不屑那个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等着揭晓得二轮排名的时候,AKO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里,忽然很想念白银,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到了最后暗宝拍卖阶段,整个楼里的信号都是屏蔽的。
话说陈雪娇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黑衣小弟,怎么甩都甩不掉。九蛇堂外的大厅里挤满了黑压压一片的人,都在猜测最后的暗宝是什么,陈雪娇快步挤进走廊,走廊边上一溜厢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刚转过一个拐角,一只手从门后伸出来一把把陈雪娇拽进门去,又有一只手迅速捂住陈雪娇的嘴巴,只听身后的人小声说,“嘘,是我。”
季文婷?陈雪娇甩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转身瞪了季文婷一眼,门外那几个黑衣小弟急匆匆的跑过去。季文婷冲陈雪娇使了个眼色,陈雪娇撅起嘴心里虽然不痛快却也跟着季文婷走进里屋来。
里屋的窗帘紧紧的拉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屋里人的轮廓,除了季文婷之外似乎还有两个人,一个人身材高大浑身漆黑身形轮廓模糊,另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也是一身漆黑却有着一头在黑暗中极为显眼的白发。
陈雪娇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白发的身影,这种直逼眼球的熟悉视感是怎么回事,即便隐没在黑暗中,那个人不曾有什么动作,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悸动,一瞬间欣喜若狂的想要扑进他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立在一旁的季文婷用胳膊碰了碰陈雪娇,陈雪娇这才回过神儿来,连忙抬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知道现在不能哭,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件事还要请陈小姐帮忙。”出声说话的是立在一旁的身形模糊的高大身影,眼睛完全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之后,陈雪娇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披着一头墨色的长发,她对这一头长发有点印象,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陈雪娇的目光落在没有任何动静的白发人身上,那个人静默在黑暗之中,那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心情意外的跟着这个人慢慢冷静下来,陈雪娇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压低声音说道,“你到现在信得过我?要知道我可不止有一件事瞒着你们,而且,你怎么就确定我不会把你的行踪告诉其他人,要知道殷黎川还活着的消息可值不少钱呢。”
屋子里的人沉默着,气氛变得诡异而寂静,陈雪娇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白发人,那个人的身形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身影一动不动,就连身旁的季文婷都不曾有什么动作,仿佛对她刚才的话默认了一般,只是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黑暗中不知道时间过去的快慢,陈雪娇只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很久,连她自己都开始动摇了。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朋友,原来自己一直都在自以为是,其实自己只不过是别人眼中可以利用和探听消息的工具而已。有时候宁可自己是糊涂的,被人蒙在鼓里的,哪怕被利用看着别人脸上的笑容也可以拿来暖心的。
白发人慢慢的开口说,他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平淡,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丝毫的温度,“在说什么傻话。”
一旁的季文婷憋不住轻笑了一声,小声冲白发的人说了一句,“你看吧,我就说这个丫头一准儿再生我的气,果不其然吧。”
陈雪娇听到一阵气结,狠狠朝季文婷的方向瞪了一眼,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老娘都要气死了,这个死丫头还在这嬉皮笑脸的跟殷黎川卖乖,死死的咬住嘴唇就是一句话不想说,好气!
立在一旁的漆黑的身影也笑了一声,说话的却是季文婷,“死妮子,我要是不在你那宅子里当着别人的面跟你闹上一闹,你当真以为金爷不会觉得你对他没有二心吗?今天既然让你见着川哥儿,就是让你去给金爷通个信儿,要借你的宅子躲过今晚。”
“躲过今晚?难道,有人在追杀你……”陈雪娇忽然用手捂住嘴巴,是了,柏林的爆炸案还没有丝毫眉目,并不知道暗中的那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且不说殷黎川是如何掩人耳目从医院里逃脱,就现在的南方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已四分五裂,各大家族势力明争暗斗。殷黎川还活着的消息自然是半点儿都不能走漏出去,而金爷身边看似最危险实际上却是最安全。
想到这里,陈雪娇忽然觉得孤独。明天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相见。即使是能够再次遇见,那时的他们各自又是什么立场,面对面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和身份。静默在黑暗中的白发人,等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会带来怎样的一种天翻地覆的场面。
时乖运蹇,造化弄人,从严达死亡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注定是敌人,而不是朋友。
季文婷叹了口气说,“阿娇,这一次他助你重新获得金爷的信任,但愿金爷能够护你周全,保你平安。明天以后,我们就不再是一条路上的人,但是我季文婷把话放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我们今后各自的立场是什么,我都不会对你开枪。”
带人四处搜寻的阿七见到陈雪娇的时候,陈雪娇正站在屋后花园的假山上,对着面前清河的湖水放生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像是得了狂笑症一样。走近一看却见到大笑的人早已泪流满面,明明伤心透顶却偏要笑的像野花一般灿烂顽强。
阿七抬手止住身后的小弟,自己慢慢的走到假山上,小心翼翼的靠近陈雪娇,生怕她轻生一头扎进冰冷的湖水里。以前对陈雪娇这种狐媚的女人总是百般瞧不起,今天却觉得这个女人变的跟之前不一样了,身上多了一分隐隐约约的绝情。
“放心,我不会寻死的。”陈雪娇背对着阿七冷冷的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我,的确不能相信女人,尤其是心如死灰的女人。”
九蛇堂里,第二轮竞价之后,AKO的排序变成了四,与此同时顾准顾二爷、北方许家、香料商黄大平还有主楼二楼右侧曾对那件黄蜡石出价九千九百万的包房也灭了灯。也就是说,目前只剩下“羊”字楼正厅里的金爷、看热闹的王大少AKO、高家大公子高亦颂,和“水”字楼二层左侧包房的神秘人。
AKO第三轮没有再往上加价,反而在价码的基础上又降了五千万。尽管自家老爹知道会一定会大发雷霆,毕竟有高家在场的情况下,认怂这种事情坚决不能发生。但AKO还是减了下来,既然是凑热闹就要摆出凑热闹的样子来。而坐在隔壁的高亦颂也心有灵犀一般的降了五千万。
第三轮竞价之后,名次很快发了下来,AKO打开白宣纸一看,上面大大的“貮”字让他哭笑不得,这张纸拿回去他老爹一定不会觉得脸上无光了吧。倒是“水”字楼里的出价让人很疑惑,难道“水”字楼里的大佬也是来凑热闹的不成,这件事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搅得人心惶惶的二十年前的秘密,原本以为会争得你死我活,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冷冷清清的收场。
液晶屏幕上,白衣老者立在看台上,洪亮的声音穿透层层帷幔清晰入耳,“三轮竞价胜负已出,但在场的四位仍有机会。老朽还是要啰嗦一句,真相一旦揭开兴许并不能如人所愿,是落锤定音,还是就此放弃,请三思而后行!”
AKO立时有些不自在,听这白衣老头的口气,这得了第一的人还能临时改变主意。九蛇堂的暗宝向来高出天价,老头不想着给九蛇堂赚钱,竟然这样动摇人心,真不到九蛇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盲侍此时又出现在屋内,手中的托盘里放着两块牌子,一块写着“定”,一块写着“弃”。AKO正不明所以的翻看着两块牌子,端着托盘的盲侍忽然出声,吓得手中的牌子直接脱了手,“啪嗒”一声掉落进托盘里。
“选好的牌子朝上。”盲侍的声音干涸沙哑,像是木头硬生生裂开的声音,干干巴巴,刺耳难听,让人极不舒服。
AKO还是依言选好牌子,弃子朝上定字朝下,临了阴测测的说了一句,“你竟然会说话。”
盲侍并没有回答,端着托盘转身稳稳的走出门去。大屏幕上,只见四个盲侍直接走上露台,按照方位依次站好。白衣老者走上前去,查看了四个托盘中的牌子之后,转身走到打铜锣前,“当当当”三声过后,大喊一声,“罄!”
之后,大屏幕切换到四个包房外,四盏亮着的红灯,忽然齐刷刷的灭掉了三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