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白银一边甩着手一边走过来,殷黎川站起来很自然的牵住白银的手,从桌上抽了纸巾给白银擦手,“一会儿文婷姐送你去机场,南方又要降温了,衣服多穿几件。”之后,凑近白银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你已经很帅了,别只顾着耍帅冻坏自己。”
白银反手握住殷黎川的手,抬头仰视着殷黎川那张精致的过分的脸,“知道了,你也要听话,不许挑食乖乖吃饭,按时吃药,按时睡觉,我知道你比我懂事,一定会做的很好……”
离别的时刻总免不了伤感,尤其白银和殷黎川见面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又要分开。
卧室门后,白银搂紧殷黎川的脖子,直到遇见这个人才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留在他身边陪着他照顾他,“殷黎川,你一定要等着我,等我赚钱养你,赚钱给你付医药费。”
殷黎川笑着拍拍白银的后背,温柔的声音传进白银的耳朵里,白银的心都跟着醉了。因为殷黎川说了一句跟他一模一样的话,“我等你长大成熟,做我的依靠。”
牵着白银的手坐到沙发里,殷黎川转身走进衣帽间拿了个盒子走出来,深红色的盒身上刻着的品牌名字让白银有些失神。
殷黎川从盒子里拿出那支手环扣在白银细白的手腕上,留恋似的在白银的手腕上印上一个吻,“白小兔,圣诞节快乐。谢谢你,喜欢着这样残破不堪的我,我只想告诉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坦然接受,不要有太多执念。”
“哇哦~”看到从卧室门里走出来的两个人,季文婷立在一旁忍不住惊喜的出声,白银手腕上的手环,与殷黎川手腕上戴着那支是一对。她知道那支手环殷黎川原本是要送给何浩洋的,现在看来,殷黎川似乎已经对那段感情释怀了。
大概,殷黎川早就已经对何浩洋死心了,只是说忘记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毕竟他们在一起七年,何浩洋是唯一一个见证殷黎川成长的人,殷黎川对何浩洋太过于依赖太过于熟悉,心口留下的伤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愈合。
“走吧。”殷黎川放开白银的手,在白银的后背上虚推了一把。白银穿着殷黎川的羽绒服坐进季文婷的车子里,看着殷黎川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倔强的扭过头去,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眼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万能的神,请保佑殷黎川快点好起来吧,我愿意用我的寿命来交换。
通往机场的高速路口,季文婷的车子停了下来,王喆的车子正等在那里。白银解开安全带要推门下车的时候,季文婷忽然开口问了白银一句,“想来北方吗?”
白银愣了一下回过头去看季文婷,季文婷又追问了一句,“白银,你想来北方吗?想去到殷黎川的身边吗?”
“想。”白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如果可以,他一刻也不想离开殷黎川身边,时间对他们来说极其宝贵,尽管不想承认,他们见一面就少一面。
季文婷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赶紧过去吧,别让王大少爷等。”
王喆坐在车子里看白银裹着一件漆黑的羽绒服坐了进来,连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个人的。白银有洁癖根本不会与别人太近亲,更别说穿别人的衣服了。
车里的气氛很尴尬,白银沉默着不说话,王喆坐在一旁也沉默着什么都没有问,王炎只得发动车子朝机场的方向去了。
而此时不得闲的太子爷周宇晨坐在夜总会的高级VIP的包房里,对面跪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是他手下的一个堂主,光头的表弟跟人在四方路飙车斗气,后来各自纠集一帮人马乱砍了一顿,光头表弟失手砍死了那个人。
原本算不上是什么要劳烦太子爷的大事,谁知道万老大的人今天就围了光头的场子,说死的那个人是万老大的小弟,江湖规矩不要钱只要光头的表弟偿命,这才求到周宇晨面前。
“照理说,死一个小弟没什么大不了的,万老大这样小题大做应该是另有所图吧?”坐在下首位的一位老者慢慢的说。
“是,是,”跪在地上的光头连忙说,“万老大带话说,东面要改建娱乐城,那间游戏厅正好划进去了,让太子爷……通融通融……”
光头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因为周宇晨脸色越来越冷了。周宇晨的手指在沙发坐垫上慢慢的敲着,脸上露出一个冷冽的笑容,“这件事我说了可不算,万老大是不是年纪太大糊涂了。”
坐在下首的老者突然出声说,“万老大算计的不错,一间游戏厅换一条人命对太子爷来说划算的很,而且他知道殷黎川一定会同意的。
只是,殷家近来本就背腹受敌日子并不好过,一旦在这件事上做出让步,那么殷黎川今后的处境会很艰难。”
周宇晨面色的沉重的坐在沙发里,老鹰从外面走进来,俯身在周宇晨耳边说,“王喆已经把白银接走了,文婷姐直接去了IN酒吧见耿曙光。”
周宇晨点了点头,世事维艰,尤其是处在这样的一个风口浪尖上。很多决定并不是出自他的本心,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圣诞节过后,天气渐渐放晴。西山上河园别墅里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屋子里镀上一层温暖的颜色。
韩李收到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之后,仍旧是不动声色的悄悄删除。韩李不说,殷黎川也不问。
吃过早饭,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殷黎川心情很好,转头对韩李说,“我们出去一趟。”
韩李迟疑了一下,还是取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来给殷黎川穿上,自己只穿了一件大衣就跟着出门了。殷黎川也没说去哪,伸手设定了导航,韩李驾驶着车子跟着导航一路朝东边开了过去。
除了在高架上因为有两辆车追尾耽误了些时间,总的来说一路上还算通畅。S市的东面属于老城区了,近些年城市改造,老区已经完全改头换面,一副现代化城市欣欣向荣的样子。
但是殷黎川的目的地并不是眼前这些高楼厦宇,车子最后停在一撞近乎废弃的两层楼前。韩李走下车,他大概猜到了殷黎川带他来的是什么地方。
繁华的商业区竟然有这么冷清的地方还真是讽刺,大门推开的时候,尘土在冷风中上下飞扬。
殷黎川咳嗽了两声,抬脚了走了进去。里面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不出地面原来的颜色。韩李拿出口罩要给殷黎川戴上,殷黎川却摆了摆手,踩着灰尘朝前走,最后在一处有大片污渍的地方停了下来。
殷黎川垂下眼眸望着地上的漆黑肮脏的污渍,半年来他跟周宇晨谁都不愿意提起的严达的死因,始终是横跨在心里无法躲开的桎梏。
“你知道吗?”殷黎川蹲下身,这个有着重度洁癖的人,竟然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按在那摊污渍上,看得立在一旁的韩李惊恐万分。
“那天死的人应该是我,因为那个电话原本是打给我的,大哥对我说他有件东西落在了公司让我帮他去取,等我回来的时候,大哥已经死在了这里,周宇晨变成了杀人凶手逃去国外。”
听完殷黎川的话,韩李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地上的这滩漆黑的污渍竟然是严达的血。“我看过那个案子的结案存档,说是严家少爷是被流窜作案的劫匪杀死的,时间手法目击证人证词各方面证据都很吻合。”
殷黎川一双眼睛注视着地上被厚厚尘土掩盖着的干透的黑色血迹,“就是做的太干净了,反而让人怀疑。”
韩李聪明的闭上了嘴,既然严达的死直接导致了严家与殷家的决裂,甚至牵扯到了后面殷家的倒台,那么这背后一定不会像案卷上写的那么简单。殷黎川和周宇晨应该早就开始怀疑某些人了,只是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殷黎川接过韩李递过来的湿巾,一边擦着手一边慢慢的朝前走,空旷的场地早就被搬除一空,地上遗留着一些杂物,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韩李帮殷黎川推开一扇推拉门,里面像是一间练舞室,墙上那面大镜子竟然完好无损。殷黎川把手抵在唇前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韩李担忧的看着殷黎川消瘦的背影。
殷黎川怀念般的站在练舞室的木质地板上,“这里,是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何浩洋?”韩李应了一声,殷黎川点了点头,继续说,“你不知道这里从前多热闹。”
目光所及,当年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还记得那些人清晰的笑容,只是那些人的名字卡在喉咙里再也叫不出口。
“热闹到最后不过是这个样子,人去楼空,物是人非。”殷黎川抬头目光沿着满是尘土的楼梯,看向二楼休息室的栏杆。七年前,他就是站在这里,抬头看着何浩洋好看的侧脸。
那时候的一切,回想起来,都让人无比的向往。最简单,也最快乐。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爱街舞,多爱惜那双腿。连爷爷都说,他生来就应该站在舞台上的。社团第一次演出的那晚,全场的人都在为他欢呼,他开心到抱着我哭。
可是,就在三年前,因为圣瓦莱因为我,他被取消了参赛资格。从那以后他必须背负这个洗刷不掉的污点,不得不离开他最爱的舞台,再也没有机会比赛演出……”
韩李站在殷黎川身后静静的听着,手指触碰到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那些被他删除的信息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季文婷接下来要对何浩洋做的事,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明天让娱乐城的负责人带文件来见我,这个游戏厅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殷黎川咳嗽着朝外走,眼角却染上了一层失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