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
电视剧拍到了后期，沉舟来片场的频率反而降低了，倒是他妹妹陈茜时不时来片场逛一圈。
这姑娘也不打扰剧组工作，偶尔跟化妆师讨论讨论粉底和口红色号，更多的时候是陷在她自己一个人诡异的逻辑圈里转不出来，圈地自萌且萌点诡异。
齐宁偶尔扫到场边这个姑娘一脸奇怪的微笑，时不时觉得背后一凉。
剧情进行到了白热化，角色间的摩擦冲突骤然增加，感情收放上的难度也让人很难适应。齐宁一边应对来自导演的压力，一边努力压榨自己的潜力，渐渐有些捉襟见肘。还要挤出精力来联系搬家事宜，微博也要稍微上心打理，过了没几天就挂起黑眼圈来。
倒是歪打误撞的方便了化妆师，随便收拾一下就能让他看起来疲惫又憔悴，符合剧本里被逼到末路的王爷的形象。
“加油啊。”陈茜给齐宁加油打气。
“好的。”齐宁笑了笑，显得十分温柔，跟剧里邪佞反派的极具侵略性的气场完全不同。
“准备开始。”导演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挪开视线去盯着摄像。
齐宁扶正发冠，整理了一下袍角。
“等一下。”化妆师瞥见齐宁的妆容，喊了声停，急匆匆跑过来赶着给齐宁又涂白了一个色号，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齐宁的嘴唇涂浅成灰白色。
“可以了。”
化妆师轻轻退开。
场中间静了下。
现在的齐宁看起来无限接近于书页背后藏着的那个反派代川，让人既心疼又害怕。
明明已经像是病的要死了，既苍白又脆弱，可是眼睛里却还是闪烁着明亮且偏执的光。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是因为虚弱，恰恰相反，是因为过于执着的自我燃烧，像是要把世界烧尽都不肯停下来，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会被灼伤。
他现在就是代川。
对面站着白小迷。
侧着脑袋好像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干净澄澈的样子，眼睛里却也开始涌动着汹涌的波涛。
代川嘴边挂着一丝笑，好像没看见白小迷的目光，又好像什么都看懂了，只是不想说。
“你快死了。”白小迷说，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如你所愿。”代川回答。
“是啊，没错，”白小迷发脾气一样的小声接话，“如我所愿。”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说话。
代川一直看着窗外，沉郁的表情渐渐散开，露出一丝迷惘，但这点不确定的表情很快被扼杀掉。
白小迷一下下的抛接着一枚白色的棋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棋子落回手中，被轻轻放在桌面上。
他呼出沉在胸口的一口气，长剑铮然出鞘。
“别急啊。”代川从窗外摇曳的海棠树上收回视线，不急不缓，“咳咳，你不必动手的，我必然活不过今天。”
剑被推回剑鞘。
“我早就说过，我不适合当个杀手……”
“没关系。”代川笑了笑，“若是一开始就遇见你师兄那样老辣的人物，我未必能活到现在。”
“咔。”导演在摄像机前面皱了皱眉毛，“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