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懂，现在品牌选代言人都这么随意吗？什么乌七八糟的人都能用？”
启钰的语速慢慢的，而阴阳怪气的语调则加重了齐宁的屈辱感。
乌七八糟，真是一个绝佳的形容词，用来形容现在焦头烂额的齐宁再合适不过。
齐宁注视着对方挑衅的目光，总觉得一丝火苗正在从心底窜上来。
“第一，我只是参与广告录制，您才是唯一的代言人，如果您一定要用乌七八糟来形容自己，我没意见。”齐宁注意到对方想说什么，在对方开口之前把话说完，“况且广告的第一要务是展示产品，若是能让消费者感受到产品的吸引力，谁来展示有什么重要的？”
“产品展示清楚与否是广告创意师的功劳，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按照您的逻辑，一支拍砸了的广告是否全是广告创意的责任，而演员责可以轻松甩锅？”
“够了。”导演打断两个人的谈话。“请结束没有必要的争执。”
说这话的时候导演盯着两个人中间的空地，但齐宁确定的感受到，导演说完这句话之后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齐宁现在能留在这个场子里其实已经是一种幸运了，毕竟他的负面新闻还没有完全洗白，导演替他抗了不小的压力，一开始合约签的条款对他也比较有利，关于这一点，该谢谢易执一。
导演的助理紧张的站在一边，对于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显然不适应。
启钰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而接下来两分钟时间，齐宁都在调整自己的心态，防止把自己的愤怒感带进广告里，他对着启钰皮笑肉不笑的一张脸，有点笑不出来。
“广告创意其实很简单。手机主打的卖点是双面屏幕，正面触摸屏背面墨水屏，你们只需要在各种日常生活的情景中，将双屏幕的优势表现出来就是了。”
“这支手机的主攻人群不完全是年轻人，还包括中年以上的成功商业人士，所以介绍的时候不会让你们不停地自拍自拍自拍，比起现在市场上主流的手机广告，需要你们能表现出沉稳的气质。”
听起来是很简单，但是齐宁直觉有些不太好，让他放不下心来。
如同齐宁心里不太好的预感，接下来的广告拍摄也的确不太顺畅。
启钰的经验十分丰富，他在镜头前面若有若无的遮挡着齐宁的身影，挤占齐宁的走位，然后还引导齐宁的角度，试图衬出齐宁的愚笨和拙劣。太过分的时候导演会示意重拍，但时间毕竟有限，对于还过得去的镜头，也只能抬抬手放过就算了。
齐宁绞尽脑汁的挣扎，尽量不着痕迹的反击，但毕竟跟对方有四五年的经验差，还是被占了不少便宜，有时候启钰的位子卡的很让人难受，绕开会走出镜头，不绕开又完全没有空间正常做动作，齐宁的手指蜷了又蜷，才忍住给他一个过肩摔的冲动。
齐宁和启钰演到并肩下楼梯的一幕。齐宁捧着文件夹跟在启钰身后，光线从正对着楼梯的一扇窗户照进来，温暖的光线洒满两个人的面孔。
启钰勾了勾手指，齐宁配合的拿出一部手机递给他。
手机的外壳线条优雅流畅，简单纤薄的外观在两只白皙的指节分明的手之间被传递，此时这两只手就是最好的展示台，简单传递的动作中，这支手机的外观被毫无保留的展现给观众。
到这里为止，画面还唯美的像是偶像剧，两个人和缓的微笑，一脸精英气质，仿佛之前那些争执嫌弃和不愉快的情绪从来没有发生过。
此时两人谁都没有预料到正在逼近的危险。
意外骤然发生。
启钰向前迈了一步，没有踩稳，沿着楼梯跌了下去。
齐宁下意识伸手，但是手指只来得及擦过启钰的衣角，接下来他听见咣当一声巨响，在他反应过来之后，启钰就已经躺在楼梯下缘，原本修长笔直的腿现在憋屈的撞在栏杆上，角度看起来有些不妙。
有那么一瞬间，《刺风》这个名字出现在齐宁的脑海里，启钰的角色他还能演吗？但很快齐宁就摒弃了这种杂念，他冲下楼梯，“怎么样？有没有事？”
启钰没有回答，他脸上高傲的表情如同破碎的烟尘，此刻被痛苦的神色全然取代。
齐宁顿了一拍，他不敢移动启钰，下意识伸出去想扶启钰的手只摸到了一手滑腻的冷汗。
导演和摄影师此刻也冲了过来，楼梯空间窄小，有些转不开。
齐宁主动让开位置退到后面，让导演和摄像上前，“他骨头可能受了伤，不能挪动，恐怕要等120来处理。”
导演的脸色很不好看，出了这样的事，广告怎么办？
齐宁捡起摔在地上的样品手机，银灰色的外壳上有很长一条划痕。
这种损伤大概是要赔钱的。
样品机本身价值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其他备用手机可以替换，否则耽误广告的推出，违约金可够他们赔的。
启钰的助理闻讯匆匆赶来，看也不看的把正站在楼梯中间齐宁往旁边一推，直冲着启钰躺着的地方过去。齐宁毫无防备，手肘撞在楼梯扶手上，发出咚的一声，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启钰的助手甚至没有因此放慢脚步。
启钰承受着国宝一样的围观，虽然这可能并非他本意，冷汗已经从他的额头淌下来，打湿地面。
“120怎么还不来？”
“医院准备也需要时间，从最近的第十四医院过来，也需要经过三个十字路口，以现在这个时段的路况，至少要七分钟。”齐宁看了看表，“还需要坚持三分半钟。”
其实导演只是随口那么一问，但齐宁回答了准确的时间之后，这种痛苦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120的白大褂带着担架准时抵达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齐宁站在人群后面，心里忽然拢上一层疑云，启钰究竟是怎么摔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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