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离开摄像机的范围,齐宁的脸色再也崩不住了,背后的伤口浸了汗,刺挠的疼。他的嘴唇苍白起来,显得化妆师潦草涂上的色料惨红虚浮。

助理急忙过来扶住齐宁。

“我没事。”齐宁挡住了助理扶过来的手。

虽然下了台,但是他还要撑着跟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的影帝影后打完招呼,他不能转身就走,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简单的寒暄也很艰难,但齐宁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情况。

好在大家都很忙,略说两句话也就散了,主持人的目光有些让人看不透的意味深长。

助理跟着齐宁去换衣服,从背后看齐宁一直笔挺的脊梁这会儿有点塌。

白衬衣沾了血黏在伤口上,助理不敢下手去揭。这套正装果然没能幸免,血迹浸透了衬衣也染脏了西装。

“要不直接去医院吧。”助理把衬衣扣子重新给齐宁系好,紧张的手都有些抖。

齐宁盯着对方头顶的那一撮头发,心说这要是伤口刚开出来的时候给他看见,他得吓成什么样啊。

“行。”齐宁困扰的看了一眼服装师,“衣服我们带走干洗,回头给您带回来。”

“还得把手续办一下,填填记录表之类的。”服装师显然也没想到齐宁身上带着这么重的伤口,看起来有些怔。

“没事,我们通告费不是还没结么,权当押金了。”助理扶着齐宁往外走,“我们急着去医院,回头我把衣服给您送回来。”

话说到这份上服装师也不太好拦着,目送齐宁和助理离开。

关上车门的瞬间齐宁才觉得今天晚上过完了。

有一根筋忽然松下来,他半靠在椅子背上,侧身避开伤口。

“正好差不多到了该复查一下的时候了,一起办了省的再跑一趟医院。”

“今天在后台跟那群伴舞的哥们儿聊天。”助理一秒钟没敢耽误的发动了汽车。

“嗯?”齐宁半闭着眼睛休息。

“听说节目负责人跟聂远城关系很好。”

“哦。”

晚上九点半不是一个适合打电话的时间点,无论跟谁打都显得多少有些失礼,然而盛柯却不在乎这些,他知道魏风眠此时肯定没有睡觉,所以坦荡的按了那个号码。

“喂,有事吗?”

魏风眠的声音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让人想起他抽烟的时候缓慢上升的烟气。

盛柯听见了对方身边嘈杂的音乐和杯盘碰撞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魏风眠大概是在应酬。

这个电话打的可真是不巧。

“……”盛柯沉默了一下,“跟你秘书说一声,叫她记得提醒你结束之后给我回个电话。”

魏风眠轻轻笑了一下,“可真是不巧,秘书今天请假了。”

“我们马上就要结束了,我把地址发给你,来接我吧。”

魏风眠没等盛柯拒绝干脆的挂了电话。

盛柯揉了揉太阳穴,认命的拿起文件夹出门。

医生盯着齐宁的伤口端详了半天,推了推眼睛,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要不……”

助理紧张的盯着医生。

“……拆线吧,时候差不多了。”

这大喘气的。

助理懵逼了半天,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哦。”

医生开了张单子出来,助理跑上跑下的划价缴费,拿着单子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把齐宁的衬衣去掉了。

价值不菲的衬衣就这么变成了布条,但是却没有人在意。

极细的线从肉里面被抽出来,长好的肉又因此轻微绽开,齐宁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医生,会留疤吗?”

医生抬头看了助理一眼,“捡条命不错了,还想着不留疤?”

助理讪笑了一下,没敢再说话。

盛柯停在饭店门口。

门童往他这个方向看了好几眼,但是盛柯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等了大概十分钟魏风眠一群才下来。

都十分醉了,一帮醉鬼分别被秘书助理或者代驾领走,魏风眠挥了挥手,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才冲着盛柯的车走过来。

魏风眠带着满身的酒气上了副驾驶。

盛柯皱了皱眉头,把车窗降下来。

“怎么喝这么多?”

魏风眠没有说话,他微微眯着眼睛,脸上是酒意熏染出来的浅粉色,看起来格外的惑人。

这个男人似乎只要不打算老就可以永远年轻下去,衰老和腐朽都是别人的事。

“去哪?”

“我睡不着觉,盛柯。”魏风眠的声音不大,难得有示弱的味道,“我再吃安眠药就傻掉了,医生让我每天睡前喝一小杯葡萄酒。”

盛柯反应过来魏风眠是在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

“你知道什么是一小杯么?”

魏风眠喝的肯定不是一杯,说不定他自己喝了一整瓶。

“我知道啊。”魏风眠忽然凑近盛柯,葡萄酒的甜味把盛柯整个人包裹起来,密不透风。“我只喝了一杯。”

盛柯的鼻端都是酒气,微醺的甜味像是海妖赛壬的歌声一般诱惑。

“我喜欢你,盛柯。”

盛柯叹了口气,低头吻上魏风眠送上门的嘴唇,把想说的话压回心底。

——“你喜欢我,可是你也喜欢很多人。”

这样的喜欢廉价又脆弱。

齐宁拆完线回到家已经接近凌晨了,他轻手轻脚的进了门,才发现陆屿并没有睡。

陆屿没开灯坐在客厅里处理文件,除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光以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齐宁怔了一下按亮了客厅的灯。

“不开灯玩电脑对眼睛不好。”

“本来打算看一集电视剧就睡觉的,忽然想起来有两份文件没看,没想到不小心弄到了现在。”陆屿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你们怎么今天这么晚?”

“我去医院把线拆了。”

陆屿抬头看齐宁,才发现对方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

“怎么这么突然……?”

齐宁并不想说,“没什么。”

陆屿挑了挑眉毛,“那我明天问助理。”

“别,没什么大事,就是伤口裂开了一点,想着干脆去让医生看看,结果医生说线到了要拆的时候了,再等一段时间长到肉里拆起来就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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