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这天下便分为三界位面,六道地方。因万事万物皆逃不过贪嗔痴三字,故有了七情六欲。也就有了恩怨情长,世道轮回。”茶馆的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们,总忍不住停下匆忙的脚步。小酌一杯,听他讲那些虚无的故事。
有一女子,坐在高台,静静的听他讲。人们总看不清她的面庞,只是从身形和衣着上看,倒是像那仙宫的仙子般。
“怎么,不是说再不出八重镜吗?这茶馆的故事你每天都来听,还没听够吗?”
女子看了看他,莞尔一笑,轻言:“我当年是说再不入仙宫罢了,这八重镜中一天不过仙宫十天。也就是人间十年,我这来听一天故事怕毋须一天光阴吧。”
“哈哈!这故事我也听了千万遍,只是这故事倒像极一万年前那件事。”
“一万年前,倒是久远了。”
今日,是凡世间最为平常不过的一天,却是那仙宫和神殿最为伤情的一日。她不知道他想来做什么,明明不想伤感的却还是忍不住回想,湿了眼眶。
在仙神界和妖魔界的交汇处,有一方天地,一男子凭借一人之力退万人之兵。那份从容和不迫,那份决心和洒脱让她永不能忘怀。
而那日在神殿内,有一绝美女子,一颦一笑皆扣人心弦,久久无法使人不凝望。那便是神女,她本是一个爱笑的姑娘,可任她怎么也挤不出这笑容。
她坐于一旁,问着那坐于高位的圣母娘娘:“义母,我只问你,当年父神可是因两界大战而亡?”
“是,他耗尽灵力保三界太平,最终倒在了血泊中。”神殿的圣母娘娘自幼同她母亲交好,在她母亲死去那日她将她交给了她。
女子流下了泪,她哽咽着问:“那母亲,哭着跳下了祭台吗?”
“不,孩子,恰恰相反。她是,笑着跳下去的。”圣母说着,也忍不住红了眼。
此时,她正看到怜苍击退群魔,孤零零的飘落嘴角挂着残血。她上前扶起了他,劝道:“太子,你本不必如此。那神女一人之力便可保三界安宁,又何必牺牲这众将士呢?”
仙神界的将士们,正毫不犹豫的耗尽自身灵力以固那防御屏障。一旦被攻陷,不仅仙神界岌岌可危,甚至曼沿至人鬼界。
而她,是仙宫帝王派来的说客。怜苍已经几日未进食,面无血色,疲惫不堪。
他沙哑的回答:“难不成,我仙神界永远靠一女人来安三界?
“太子,就算你守住了这仙神界,人鬼界又谁来守护呢?三界,仍是不得太平。”
伶苍苍白的笑笑,目光看着远方,平静地说:“以我魂灵护那人鬼界,可够?”
她微叹,眼中写满惋惜,皱眉而言:“这会我倒想起人间有句话,叫红颜祸水,泱国泱民。太子倒真是个痴情儿,怕终是毁在女子手中。”
怜苍抹去嘴角的残血,步伐沉重的走着,她在一旁扶着他。这声音容颜像是苍老了许多,曾经那血气方刚的少年竟成了这份模样。她也不言语,听他那沙哑的声音缓缓道:
“你还小,不懂这些。谁都不敢来做说客,只有你敢。因为,你小,仙宫无法奈你何,我也无法。等你大了,遇到喜欢的人了就明白了。”
“我……”她当时懵了,她或许真的做错了,帝王你既骗了我,可别怨我,“我可以问下爱是什么吗?”
怜苍笑,爱?爱是什么,他倒是有许多长篇大论,到嘴边却只化为一句;“爱?爱是知晓她是祸水,本太子的江山也只愿养她一个祸水!”
她年少不知,听他这一句也未得明白。却是恍惚点头,迷茫间似知道些什么。当初想着,爱便是为她付出一切,让人奋不顾身。
随后,她飘起,风过她的鹅黄裙摆,他的金色华服,尽显眉间一点朱砂。她虽非绝色天姿,却也有几分姿态,与他立在这边界之地,也是一道奇观。
“随我来。”她只言三字,以灵力护他,不由分说引至那仙神界。两人至神殿之外,却是殿门紧闭,重兵把手。
昔日欢歌笑语,百鸟争鸣的神殿,今日竟这般肃穆,连花也未见得一朵。莫不是?她要以祭礼保三界?
他蹙眉,眉眼尽显威严!他知道,若他敢再近一步定有将士相拦。他不愿伤及无辜,也不敢动她神殿中人,且那殿门也是无从打开。
她知晓她错了,她也知晓在惊莲祭祀前想见他。轻移莲步,发髻中珠簪相碰,阵阵悦耳之声。她回眸,眸中干净纯洁,自信又张扬。丹唇轻启:“太子,你信我吗?”
“如何让本太子相信呢?”太子眯着眼,如今他只能信她,只是那话的意思像是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现下她要做的是成全他们,不再言语,转身又上前一步。士兵正欲上前阻拦,她衣袖一挥玉佩立于半空,闪烁着光芒。士兵们退后,立于一旁。
又是那衣袖挥舞,玉佩纳于腰间。怜苍同她上前看着那神殿,殿门庄重肃穆,一阵威严之气袭来!
众人皆知,这神殿之门不可强攻,否则带来的只能是比之强攻三至四倍反噬!这种情况,除非里面主动开门,亦或是有解此门之咒。
只见,她抬起右手,托起一紫莲花。似花非花,似开非开,那莲花飘至门中凹槽。她立于半空,不知在念些什么。门,缓缓而开……
今日这神殿中人表情沉重,每个人都像是带着心事一般。他越来越肯定自己那个想法了,只能暗自祈祷,但愿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随他进了神殿,默默退至一旁,端正地行了一个礼。要知道,她是连帝王都要忍耐三分的人,却对太子如此恭敬!
“太子殿下,其实我非帝王说客,而是派来拖住你的。今日,惊莲神女她……总之,你且快去,我知道了帝王他利用了我。”她摇头,眼中有些急切,她害怕两人因为她至死都无法告别。
“你!”怜苍急了,快步扬长而去。神殿内是无法使用术法的,他只得赶紧赶去,期望能赶上。自己只能在一旁望着,无能为力。
“哒!哒!”男子用茶杯敲了敲桌面,杯盏与木桌相撞发出的清脆响声,倒是将自己敲回了现实。
女子回过神看着他,疑问道:“怎么?莫不是这茶馆的故事不如仙君意?”
闻钰仙君顿了顿,倒是看着她,问:“我还想问问百花女神,是在想些什么?如此出神。”
“仙君若是无事,还是早日回仙宫的好!”百花女神宛白挥一挥衣袖,正欲离开。
闻钰仙君也不急,提起茶壶,将她的茶杯斟满了茶汤,邪魅一笑:“想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吗?”
“于我不干的事,不该我操心。”宛白回眸一笑,“仙君要是闲的话,我八重镜的八百台阶落叶飘飞,随时欢迎您清扫。”
他轻啜饮茶,抬头见她那笑,突然想到人间那句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半举茶盏,轻轻言:“要是和你有干系呢?”
宛白停下了脚步,他继续说:“这儿的茶汤不错,何不吃茶听琴顺带听听那,陈年往事?”
他咬重了陈年往事这四个字,宛白也是知晓他吃定自己了,也不扭捏,转身径直坐下。
她拍了桌子,茶杯之于的茶汤缓入茶壶,衣袖舞过茶壶,其中茶汤温度正好。随后,两人外围一层白雾,茶壶飘至空中。壶口向下倾斜,茶汤缓缓流下,她亲启丹唇,将那茶汤一饮而尽!
虽然她知道这不是饮茶的方法,但她只得如此做。壶落,雾散,帘外琴声缓缓起,一点一滴融进她的声音飘进他的耳中:“茶,不错。琴,也是悦耳。不知,仙君的故事可否开讲了呢?”
“自然,你还记得当初你毁的那本姻缘簿吗?之后,你便将自己封在了那八重镜。”
自然是无法忘的,一万年前的事,一桩一她件记得清清楚楚!“那又如何?帝王,圣母,月老都未怪罪!”
“是,无人怪罪。那姻缘簿毁了还可重新复原,毕竟女神未毁那姻缘树。只要上面果与红丝线还在,就可补回。只是……”闻钰又停了下来,他在想如何措词。
“你,”宛白等着下文,他却停在了那,简直了,“一次说完好吧?”
他微叹,自己惹的祸还是让她自己挽回吧。继续说道:“可是,他们的后世也被你毁了。他们的红丝线无法缠绕,姻缘树少一果。月老,无法补全。”
“所以,我需要做什么?”宛白轻问,他笑,那抹妖孽之影缓缓站起,向她走来。
在她面前,他将手枕于桌上,半跪与她同高。他认真的看着她,她心跳加速,眼神竟想躲闪。摄人心魂的男音响起:
“附耳过来。”她不知自己如何就信得他,还是附耳过去,认真听他讲自己如何挽救。
“嗯,好!我马上去。”
“等等。”闻钰叫住了她,从她腰间取下金莲玉佩,“方才,女神邀我去八重镜坐客。如今,主已离,那就随客便。”
宛白深呼吸,悄悄使用术法,欲夺回玉佩。闻钰任她折腾,只听她气呼呼语:“你,我什么时候邀你去了?”
“天色已晚,再不去可来不及了。”他不慌不忙,不徐不慢,盯着那天平静的说。
宛白见他那副模样更是生气,临走时留下一句:“若我回归日,八重镜有任何不妥,唯你是问!”
流光现,此后,茶馆比往日更加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