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丫鬟慌忙跑来,急急地说:“禀姐姐,是,是乐音郡主要见凤郡主,奴婢等实在拦不住。”
倾尘闻之,未放下诗集,漫不经心言:“你就同她说本宫方才睡下,要见本宫,等本宫睡醒再说。任何人胆敢打扰,同罪囚论处便是。”
“诺!”丫鬟听到了,便跑去院外如实‘禀告’了。
少顷,芷儿来说那子书嗣音在来凤院正厅坐等。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好在,那位夫人并未教坏皇家郡主。不然,这王府就容不下她了!
“随她去,我乏了,先睡会。”倾尘放下诗集,缓缓走到床幔旁。
芷儿知晓她不喜人在旁边伺候,点头笑着说了一句便出去了:“姐姐且安。”
沙漏缓缓而漏,一滴又一滴,不知已流淌了多久。待她醒来,窗外竟又飘起绵绵细雨,眼神也是朦朦胧胧的。
她穿上绣花鞋,及腰之发未挽起,随它倾下。只披一件薄衫便从内室向来凤院正厅走去,内室不知怎么已点上了香。
子书嗣音,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妹妹,正在正厅练字。抬眼,便瞧见了她,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放下了毛笔,恭敬的行礼,言:
“请姐姐安,正午见姐姐已睡,妹妹实是不敢打扰。故在此随手写了两句,望是未打扰到姐姐。”
倾尘静静走了过来,听着她说的话语,拿起她写的诗句。看她的字还不错,作派也是大家闺秀般,只可惜有那样的奶娘!
只见上面写着:遥望池中并蒂莲,自古忠孝两难全。
倾尘看着她,若有所思,走到了高位坐着。疏离清冷而语:“妹妹倒是多日不曾来姐姐这请安了,差点忘了,本宫还有你这个妹妹。”
“恳请凤郡主,让臣妹探望娘亲!”子书嗣音双膝跪地,切切实实行了个大礼。
倾尘见之,让芷儿速将她扶起,扶她坐在了正厅右边。子书嗣音倒不像其它小姐哭哭啼啼,只是静静地乖巧的等,等倾尘的话语。
芷儿让丫鬟奉了两盏茶,点上熏香,茶立于桌上,未启盖已闻香。茶香,飘洒四逸。
芷儿亲自奉了茶递于嗣音,言:“乐音郡主请品茶,您来这一个时辰了,丫鬟们没顾着您,是芷儿疏于管教了。”
子书嗣音接过茶,轻扶芷儿正欲言语时,倾尘淡淡的开口:“妹妹,本宫这的清茶如何?”
子书嗣音扶起芷儿,只听得凤郡主的言语,小酌了这茶。
“姐姐这的茶自是好的。”放下茶盏,她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芷儿走到子书倾尘旁,接过倾尘方才品过的茶,递与另一丫鬟手捧的托盘中,倾尘饶有兴趣的问:“妹妹怎的还未怎么品,便知姐姐这是好茶了?”
“好茶不一定靠品出来。”
“哦?如此,本宫倒想听听妹妹的见解。”
屋内熏香阵阵,雨后的水汽在窗外停止,屋内的每个人无不透着暖意。因着倾尘未梳妆,只披一件薄衫,芷儿便拿了条暖丝被与她盖上。
子书嗣音那悦耳之音,此刻也飘荡在这屋内:“此茶未启暗香浮,汤色清正凝花散。入口极苦回却甘,臣妹愚见勿嫌弃。”
倾尘点头,心情也是大好,半眯着眼,说着:“妹妹倒是做了首打油诗,姐姐不禁想到妹妹方才写的那两句诗了。”
如此聪明之人,要么为我所用,要么黄泉走一遭,这个世界自古如此!想着,她看了眼芷儿。
“你,把乐音郡主写的字给凤郡主拿上来。你还有你,把笔墨纸砚端上来。都仔细些!”芷儿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倒底是来凤院的人,郡主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
倾尘抬了抬手,制止了丫鬟们,温文尔雅的说:“不麻烦大家了,本宫自己看便好。”
垂发在端尾系上了蝴蝶结,一身衣裙单披薄衫,慵慵懒懒的,未施粉黛也是别具一格的美人。玉足从鹅丝被中露出,不知何时,竟有一双绣花鞋在踏床上。
轻踩在暖地上,毋须任何人相扶,移莲步,从嗣音前经过,到正厅侧角的书桌旁。看着这绢绢小字,她提笔写下了余下两句。
丫鬟举起倾尘所补两句,众人齐望:莲榭藕藏听残荷,鱼与熊掌哪兼得?
子书嗣音合眸,不知是水汽还是泪花竟湿了她的睫毛。她将睫毛舒展开来,着着实实地又行了一个大礼,对着倾尘的方向说:
“臣妹自知忠孝难两全,嗣音只是想尽一点作为儿女的孝道,绝无背叛王府背叛皇族之意,望凤郡主明鉴!”
子书倾尘看着这个妹妹又一次行礼,心中甚至无语。在这个尊卑分明的时代,她是小心谨慎又软弱的。
“本宫不过替妹妹补了两句诗,怎的就扯到了这个。”看着她这忧心忡忡,战战兢兢的模样,心竟软了几分,“姐姐也并非不念姐妹之情的人,闵夫人微恙,作为儿女你也当去探望。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且拿着本宫的玉佩,晚膳前出来便是。”
子书嗣音任她牵起,接过了她的玉佩,正欲屈膝谢之却见她进了里屋,头也不回。
窗中透过子书嗣音远去的身影,未转头,对着芷儿道:“晚膳我想吃清淡些,你且吩咐下去。然后到暖瑶阁,传本宫令。”
“妹妹明白了,姐姐当是穿件暖和衣裳,仔细着凉。”
倾尘点头,倚在窗旁,如今她倦了。这样的勾心斗角从来都不适合她,现代她所向往的是脱离一切,独自流浪。如今所想的是一马一剑,驰骋江湖。
只是这个愿望想要实现,需要付出太多太多,也太难。
院中还是那样,只是秋季将至,花谢落红无声。拿着玉佩,她还是进不了暖瑶阁,急的她落了泪。
“放肆!郡主有令准乐音郡主探望,你等还不放行?”芷儿赶至,愠怒道。
“臣,只奉圣旨!凤郡主虽有玉佩在身,却应过先帝从此不问政事!”此番执行圣谕的是由欧阳一族提拔的都尉谢氏,看来这欧阳一族不把五王府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