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了解

“终于走了……”长时间的吻终于在流焰的一声喟叹之下停住,他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幽绿的眼睛带着满满的迷恋看着怀中失神喘息的小人儿。

千眠的双唇已经红肿起来,靠在流焰身上喘息了好长时间才渐渐平复下来,眼睛朝着面前的男人凶狠的一横,说出的话却还因为长时间的亲吻略带湿润:“该,该死啊你……每次都这么一声不吭的……我,我早晚会被你吓死。”

流焰也不反驳,只是笑着低下头去又蹭了蹭心爱小人儿的鼻头:“我们出去吧,带着杏花酒。”

“啊,”被莫名其妙的亲吻搞得有点昏头,经小宠物提醒千眠才想起今天的要事,往外看了看却又不怎么情愿的嘟起了嘴巴:“流景还真是不招人喜欢啊,明明手头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走了,他偏偏又要来插一脚!”

“流景也不招妖喜欢。”流焰点点头表示了绝对的同意,而后直接打横把自己的主人抱了起来,不管她因为突然离地拼命挣扎的两条小短腿,兴致勃勃的高喊一句:

“出去了出去咯!”

不长脑袋的家伙……饶是脸皮向来很厚的千眠被几次三番的这样对待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把头埋在流焰怀里不想抬头,虽然妖闻味儿都能知道是她。

可是被人盯梢了的感觉却忽然打在了身上,凉凉的,像是冬天偶然飘进衣领里面的一点雪。

她小心的抬起头来,四下打量着,却在看清那个身形之后,忍不住身体一震!

那样泛着红色的眉眼……

按照她的品阶和心计,按理说是不该做这样的事情的啊……

可是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尊贵的妖王大人为了要跟他的人类主人好好的出去玩一场,不惜抱了自己的小主人在妖界的天空中用起了瞬移,还没完全习惯这种移动方式的千眠,顿时被突然的离地感吓得尖叫一声,老老实实的钻进了他的怀里,直到耳边的风声渐渐的听了才敢钻出来看看。

“哇,想不到妖族还有这种地方啊。”

入眼是一块临溪的绿地,这个时节里竟然开满了各色各样的小花儿,很是赏心悦目。

流焰把一早就开始按捺不住扑腾的小人儿放在地上,跟着她三步两步的跑到溪边,又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去试了试水温,脸上的笑意已然是控制不住。

“这是我以前练功用的地方。因为受了我不少灵力的影响,因此常年都会开着各式各样的花儿。”流焰蹲在她身边,自己也把手伸进了小溪里去:“这水也是暖的。虽然比不得温泉那样的温度,不过不会凉着你的。”

“嗯嗯。”恰到好处的水温让人触碰到了就不想放手,千眠笑的眉眼弯弯,有些出神的看着清可见底的溪水,喃喃道:“真好。”又转过去看着自己的小妖怪:“以前这个时候我也会出来玩,春天刚刚开始,街上的人都会很高兴,我喜欢那种样子。”

流焰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什么,想了一会儿却是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把她轻轻的揽进了怀里,轻轻的叫她的名字:“眠。”

“嗯?”浸在溪水里的手指因为偏离了角度拉出了一道不短的水痕,千眠靠在小宠物怀里,很轻易的就分辨出了他有些紊乱的心跳,静静听了一会儿,才道:“我以前的事情你可能都知道了。不负责任的父皇,痴心这种男人的母后,再加上一个貌美如花不稀罕大皇子地位的哥哥。”千眠顿了顿,接着道:“还有讨人厌的青梅竹马沈少爷,海韵大陆的战神金英云,我们曙国最有仙气儿的圣使哥哥……我身边的人你大概都知道了,可是我还不知道你身边的人……呃,妖怪呢,趁今天天气好,想起什么来就跟我说说吧?”

这是她一直都想问流焰的问题,虽然也是问月布置给她的任务。但是她是真的很想知道,想知道他过去千年在高处生活,是不是也如同自己一样在风光的背后藏了不少的血与泪。想知道待在他身边的都是什么样子的人,想知道他都受过谁给的伤,心里又有什么不能痊愈的疤。

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了,她还是想多少对这个妖怪有点了解。她知道为王者心中都有一座城堡,现在她打开了城门,不设任何防备的迎了他进来,也想那样不经通传趾高气昂的走进去。

不,不止是走进去,她想住在那里。

流焰听见她的问题也是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摸着她的头发慢慢的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的……”

“不管,”千眠难得露出点娇嗔的样子来,伸出手去拽了拽他的袖口,撅起嘴巴表示自己很不爽:“我就是要听,就算你想起了你的大胸后妃们都没关系。”

“哪儿有……”流焰有些无奈的抚了抚她的额头,眼神却有些暗,千眠却不管,有些固执的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初见时那双冷硬的眼睛就已经让她明白了眼前人的性格,他的心中或许不止是一座坚固的堡垒,还有无数个坚兵利甲的自己,若不是这样阴差阳错的被她收作了宠物,有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她爱上,她是断断不会去招惹这样的人的。而现在……就是她走进他心里最好的时候,他还没有建起最坚固的防线。

轻轻的叹出一口气来,流焰有些妥协的笑了笑,却是又凑上去蹭了蹭她的鼻子:“真是……不过我能想起来的东西都很杂,你若是听不懂我也无法解释,你就暂且当做是我在说梦话吧。”

千眠闻言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把那句“你说吧你说吧就是你流着哈喇子说我也能听懂”说出口。

活到十七岁的单身皇上起码还是知道什么叫做情趣的。

得到了小人儿的鼓励,流焰笑的有些轻松了,他把怀里的人抱得离溪水远了一些,挑了个较平坦的地方自己躺下,连带着怀中的小人儿。看了妖族总有些阴沉的天空一眼,才慢慢的开了口。

“我记得……我小时候总喜欢一个人来这儿,因为我练的东西破坏力都很大,所以父皇特意给我找了这个地方让我练功,一开始还有几个侍从陪着的,慢慢的就只剩我一个,后来我也不喜欢再有人来这儿,就一直自己来。来了以后也不练功,就在这儿躺着。”

千眠有些心疼的蹭了蹭在自己眼前的手腕。

这种感觉她也懂得。总会有些孤独没有办法和别人分享,但是偏偏他们生来就是要活在各种各样的目光之中,所以只能找个没有足迹的地方暂时供自己休憩。这个地方往往就成了自己的禁地,一般是不会喜欢跟别人分享的。

想到这里千眠心头忽然又有了些触动。流焰愿意把这个地方与自己共享,看来潜意识里真的把纸当做了很重要的存在了吧?

流焰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眼皮有些微眯,似乎是被这样懒洋洋的太阳晒得有些想睡,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甜腻的慵懒:“关于我的父皇母后,我也曾经很仔细的想过,但是很可惜,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只记得母后似乎不是很受父皇的宠爱,还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诫我,我是妖族未来的希望,所以所有被安排要做的事情,全部都要做到最好。大概是他们早就不在了的原因吧。”

“哦,还有问月。他大概是这宫中我唯一能找他聊聊天的人了。他从很早开始就是妖族的祭司,开始时也教我一些心法,我的登基大典也是由他主持的。”

不得不说……妖族跟人界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是相似的。千眠转头看了看旁边男人修长的羽睫,似乎因为受不住困意在扑闪着,并不浓烈的阳光仿佛全数埋在了他低垂的眼眸之中。

他登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很害怕的呢?听问月说他也是年纪不大的时候就即了位。这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登基的时候。十三岁的公主,旧例都该出嫁的年纪,其实不算小,可是她知道父皇在那一天就要离她而去,合宫中所有被她欺负过没欺负过的嫔妃,都要被剃了头发送到宫外的尼姑庵里去——为了这事儿不少宫妃哭哭啼啼的已经好几天了,还有母后也要走,她说她不要再呆在这个没有父皇的皇宫里……

她从小所熟悉的一切,都要因为她的登基天翻地覆。所以明明已经被太傅叮嘱了那么多遍不要失态的千眠,还是在祭台上微微的瘪了瘪嘴。

因为宇微哥哥在说完祭词之后,忽然朝她行礼,清冷的声音一字千钧:“恭祝皇上即位。”

再然后就是朝中的所有大臣都依次跪了下去,整齐有序的行礼,三呼万岁。

小小的她瞬间就成为了这个天地间唯一站立着的人。耳边猎猎的风声刮过,眼前的珠帘不断摆动着,小小的心被浸泡在权利的漩涡中,有些发胀,可是更多的,却是对前路的惶恐。

我还没有学会请安折子怎么批。

她实在是很像喊出这一句,但是话出口却已经变成了:“众爱卿平身。”

也许,她真的带着必须要做皇帝的命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