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我轻轻抱了一下老爷子,他微偻的脊背让我有些心酸。
原来,时光总是不不经意间修改了所有设定,逍遥如吴忠贤,总也会慢慢老去,而承受过他那么多恩泽的我们,却没有在他需要的时候留守膝下。
是啊,就算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命运的翻云覆雨之手也从来都不为我们所操纵,它会颠覆所有。背叛,杀戮,丑陋,黑暗血液和光亮白明相交织,才有了世间的悲欢离合。
所以,最亲近的人,却不敢相信;最热闹的时节,却注定孤散。
越想着,负罪感便越发浓重,一颗心又如沉入海底。不想再多做停留,这样离别的场面,多说一秒,于我而言,便是多一分良心的煎熬。
看了看门外,依旧空荡荡的,没有无克的身影,心下便更加难过。怎么,老朋友就要出远门了,都不说来送送吗?
好想等他,好想再看他一眼,好想再依偎在他薄荷香气的怀抱里,好想...垂下眼帘,心里的酸楚无法言说。其实自己是已再明了不过,他若是想见我,便早会候在这里,如今他身影未现,我纵然再等上三天三夜,他也不会来。
真的伤到他了吗?他当真不肯原谅我吗?难道,我们的间隙已经大到让你连见我一眼,都嫌的麻烦吗?
我麻痹着自己的神经,强迫着不去想,我们的爱,若是就此过了,我要怎么能挽回来。
我觉得眼眶已经湿润,便下了决心不再多做停留,“我这就走了,一切保重。”
郑重地给老爷子鞠了一个躬,心中已承诺当前,对我们俩这三年来的收留照顾,定永生不忘,此番风波之后,定回来身边,膝下承孝。但是这么想似乎又太过凝重了,说不定我一到京城就能寻到见萸,然后发现一切都是我太多疑了,我们俩便欢欢乐乐的一同回来便是,说不定还能赶上大年夜的烟火。
若真是这样,那便太好不过了。时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多跌宕起伏,小离又有多大概率会升级为生离死别。如此想着,似乎背上的行李也轻松了三分,起身往外走,看见老王还在桃花树下打扫着枯枝,他闻声见着我,点头一下以示问好,“苏捕快这是要出门呐?”
“嗯,有点事。”我朝他勾起嘴角。
老王双手拄在扫帚上,冲我笑着,“什么时候回来啊。”
“很快...很快吧。”我尴尬,身陷一种背叛者的尴尬之中。
原来,当脑海里揣着怀疑和质问,当对最亲密的人心怀间隔,那么你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走过的林林总总,哪怕是最平凡的一根桃花枝,都足以让人想要逃避,却残忍地无处遁形。
“我先走了,多保重!”跟老王道了别,踏出大门口的前一步,却还是禁不住向无克房间的方向望去。那房门依旧紧闭,我知道不必再眷恋什么,大踏步离去,心想着早些完事这些麻烦才好。
然而世事怎能尽如人愿,经年之后的我,回想此刻,不禁唏嘘。若是让我再回到从前一次,一定要好好道别,有些人,一旦说了再见,便当真此生永别。再思当年,就只有一抹遗憾能握在手里,抓心挠肝地悔。
其实早该意识到的,向来预感准确无比的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在心中沉淀各种悲惨情景。只是往事被雨打风吹去之后,故人重见,却只剩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