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大殿上,仙雾缭绕,仙娥们个个打足了精神,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那两个一上一下坐着的沉默不语的男人。
大殿中央,白须雪发的长者目光深邃,全部视线都客座之上那个妖艳的美人身上,那人儿依旧是一身华丽的扮相,头上缀着一颗闪着幽光的手心夜明珠,更是彰显华贵艳丽。只是这美人看似心情不佳,推门进来连个招呼也不打,长腿一迈就自己个儿寻了个位子,坐在那儿也有一会儿了,丝毫没有开金口的意思,那一盏清茶水也喝了有段时候了。
毕竟那是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啊,怎么说,就这么晾在一边总是不妥当的。但是,如果这美人是妖界大总统,鼎鼎有名的望澈妖王,那就另当别论了。
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先一步开口的意思,直到那美人把茶水喝完,才懒懒地开口,
“玉帝老儿,你这一招调虎离山用得是漂亮。”
浓浓的火药味呛得玉帝有些不开心,心下已经是不满意了,日理万机的玉皇大帝陪着你在这望了半日的天儿,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这小儿却不领情,一张嘴便礼数尽失,也不知道庚焱是怎么会瞧上了他。
他这个当爹的,对望澈简直不满意,太不满意了,但是君子大将之风让他忍住了,没与这小妖精一般见识。
“妖王大人语气如此不佳是作甚。”
他可不记得哪里有得罪过这个不省油的灯,更何况什么调虎离山,更是让他听得一头雾水。
“作甚?”望澈挑眉看向玉帝,眸子里流转着半是嘲笑半是惊讶的目光,似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话,“跟我装老糊涂呢啊,谁把允昌支开了这么久,然后又开始算计我弟弟?打起莲在的主意,当我这个妖王是食草动物呢?”
如此嚣张的兴师问罪让玉帝终于无法继续忍耐下去,质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听不懂了......和老年人沟通就是麻烦。望澈又给那杯已经见了底的茶盏斟满水,漫不经心地答道,“意思就是我是食肉动物!”
“我没问你这个!”玉帝生气了,一句一句的跟他算明白,“我支开允昌?我算计莲在?这都哪跟哪?”
玉帝是真不明白,当初只是因为人间战事难调,他才派了允昌是协战,他主掌三界,自然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上次将允昌派去了,也就没再过问这事。谁知这小妖精竟还找来了,他都如此不满了,由此看来,莲在那定是积怨更深。
唉,真是头痛。这么大的人了还得给做心理疏导工作,当领导什么的真是不容易。
玉帝正暗自烦躁着,只听得望澈又说,语气不佳,大有‘你不配合索性撕破脸皮好了’之意,“呵,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给我装不懂?那我就问你一个事,允昌他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允昌神上作为战神,掌管世间战事,人类一族逆天而行......”
还没待他说完,便被望澈不耐烦地打断,“得得得,这种话不用再重复了,我没兴趣听,你就给我个说法,允昌为什么还不回来。”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说,你能我我问谁啊......“许是人间战事未果,朕也不得而知。”
打官腔什么的在望澈这里行不通,大家都是领导,谁还不懂那一套啊。
他突突突火力全开,话说得一句比一句噎人,“天上一天乃人间一年,你是想告诉我,堂堂战神,要用几年时间来摆平凡人的战乱?你知道哪里有仗要打,却不知道打仗的人在哪?你们天界的神仙就这点能耐?”
这样直白的挑衅彻底激怒玉帝,他大拍桌子,一怒而起,“望澈,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是你恼羞成怒吧老头!”望澈也怒了,事到如今,他不配合,自己也没必要再留什么好脸色,“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们妖界会怕了你,你最好赶紧把允昌给我调回来,不然,我可不保证仙妖的友好合战止步于今年。”
望澈甩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人,到了门口,他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我只等七天。”
对于这种老油条,实在没必要哄着让着,交手了这么多年,望澈也没少遭他的算计。他太了解了,那老儿别的本事没有,欺软怕硬的能耐倒是厉害得很。今天的话说得够清楚了,七日之后,玉帝若是没给他个说法,他便把无克的事情告诉莲在,必要时候,可不要怪他挑起战事。
走出乾清大殿的望澈并没有打道回府,而是拐了个弯儿朝百花园出发,虽然现在的他并不打算将事情都告诉莲在,但是他是实打实地想念这个弟弟,依他那弟弟的性子,恐怕已经做好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坏打算,他这个哥哥得去稳住他,不能坏了大局。
小番一则之《好不容易》
见萸随叶小傻子一道回了京城,以公事之名实游玩恋爱之时,其假公济私之心令人发指。
留着我和无克这对暧昧西皮在洝水县政府里,见面也不是,不见也不是。
可是,对于我来说,尴尬却远远不止没有正式名份这一层,还没法百分百确定无克的心意。
你们可能都忘了,为了张家村的鬼案而身负重伤的我,是怎样忍辱负重地看着无克和萧呆子眉来眼去,搅合着我没法安然享受这个宁静的夏天。
而且,当事人完全没有要证明自己清白的自觉性,天天在我面前念叨着药啊药,见萸啊见萸,病啊病。
简直神烦。
“见萸有消息了吗?她何时回来?”
又来了,我翻了个白眼,心里面深深的怀疑着这无克师爷是不是太闲了,没事总在我面前提见萸是不是存心要气我。
“不知道。”
一听到见萸二字,我的脸也垮了下来。
你们俩有很熟吗?什么时候把人家姓氏省了去的?才走几天啊,就这么挂念着吗?怪不得一天天像是所有人都惹了你一般,原来是相思成疾。
我越想越来气,偏偏面前的人还是无克,脸上永远是没有波澜的死样子,便更加生气,说话也带了火药味,“你关心她就给她传书信好了,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她的所有事情我都清楚。”
无克顿觉莫名其妙,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些,“我不过顺便问了下,你语气这么不好是作甚?”
“我哪里语气不好了啊?明明是你,一天阴沉个脸,心情不好也不用天天摆给别人看!”看他又是一脸冷漠地质问,我自然要回击过去,“都怪我好了,要是当初我拦着见萸不让她去,而是自己去送叶饶了,某人也不用受这相思之苦了。”
无克皱起眉毛,脸色泛红,想是有些恼了,“你这番说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惹到你了?”
他可是兢兢业业熬着药,天天都盼着她的身子能快些康复。
“你是没惹我,是我没事找事,好啦谢谢你的药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我愈发狂躁,怕自己在愤怒之下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索性将药碗交到他手上,将他推出门去,关门,反锁。
倚在门上,空荡的屋子,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的。
我知道他在门外没有走,那人脸上肯定是一副惊愕又受伤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净捡了难听的话说他。想起刚刚他难看的脸色,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明明心思都在他身上,明明喜欢他喜欢到骨子里,明明看他皱一下眉毛也会放在心里琢磨很久。怎么就是见了他,便失了分寸?也许是太爱了吧,所以实在接受不了,就算是一点点可能的冷落,都受不了。
我缓缓蹲下身子,抱着腿轻轻啜泣着。
无克,对不起。
当当当,又是一阵敲门声。
“谁呀!”
我大吼一声,还在气头上呢,能不能识相点别的时候来啊!
气冲冲地从地上爬起来......“啊!”
特么的蹲了太久,脚麻了.......这酸爽!
我这么一叫,门外那人不知道门里面发生了什么,有点着急,又开始拍门,“镜台!镜台你怎么了!”
音色太过熟悉,那样清冷的声线即便是着急的时候,仍旧能保留一丝镇定和理智,就仿佛全世界就应该在他的掌握之中。
真讨厌,我撇撇嘴,虽然在心里已经开始窃喜着他终于来了,但是傲娇模式先一步自动开启了,这会儿想着来哄我了?刚刚摔门走人的是谁啊?!
傲娇了一会儿,被坚持不懈的拍门声拍得实在烦了,还是适可而止吧。
“啊,没事,嘶......”试图转过身来先把门给他开了,中枢神经却触不及防地被脚麻刺激到......倒吸一口冷气,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脚麻不是病,麻起来真要命。
听了我这样颤颤巍巍的呻吟声,门外那人真急了,“镜台?镜台!”
急切的声音伴随着大力的拍门声,镇定和理智的成分已经飘然不见。